丑角爸爸

丑角李保田，十足戏剧家
 
李语然
 
   CCTV-8首播电视剧《丑角爸爸》再次掀起对李保田关注的热潮。该剧是第一部完全从反映改革开放以来文艺院团振兴京剧、转企改制的角度，述说扮演丑角的爸爸为了女儿成角儿牺牲一切的故事。
   主创对人生和生活的认识程度极其深刻，丰满地刻画了剧团内形形色色的人间喜剧里的“丑角”：抛家弃子的女演员、多情的编剧、苛刻的导演、挣外快的小演员、放弃专业的学生、被骗婚的女演员、演员的小心眼儿、脆弱、院团内相互间的倾轧、嫉妒、羡慕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荧屏前。笔者自身是编剧，也在创作剧本，可以很负责任地从专业角度说，该剧主创对生活和人生的把握和功力已经超过同档期上映的绝大多数电视剧。正当业内追逐一些名气大的多产作家，奉为所谓大师的时候，我们仍旧有老老实实走进生活的作家，有踏踏实实创作的文风和作风的编导，他们被名利忽略了，但他们的作品忠实记录时代，表面上为时代所抛弃的主创却给时代打上了永久的烙印：这是一个“谁认艺术家啊”的自私自利翻脸不认人的时代，子女是冤家，情人是冤家，为了成全心中的理想，赵青山欠了所有人的债。
   赵青山是艺术家，李保田是艺术家。他在圈内扮演丑角却不被称为丑角，叫戏霸。这在于他对表演艺术所能达到的至高境界有一种坚持不懈的忘我追求。忘记了我，自然照顾不到旁人感受，做戏霸道让人误解，却仍可以热情似火的原因是因为李保田是艺术家，他懂得：戏比天大。当今许多晚辈挣钱比他多，名气比他大，但却没有立起好的榜样和品质，许多学生没出名就懂得耍手腕、偷奸耍滑，不懂生活，不懂业务，不懂历史，泼皮耍赖，瞪个大眼睛就骗钱，沾染旧艺人习气，反以为荣。李保田携带这部完全倾注心血的作品重新出山，以极大的热忱和艺术胸怀告诉世人，甘于扮演丑角的是艺术家，不老老实实做人的人才是人生中真正应当被嘲笑的抹着白粉的小丑。李保田和赵青山一样，离名利很远，又背负了世人误解的名声。但，恰恰是这种坚持，让他们的戏品变得坚实有分量。小萍说爸爸自私，李保田被称为戏霸，皆出自他们对戏的真诚和执着追求。
   写到最后，笔者还想称赞的是扮演童年小萍的牛欣欣，她是该剧奉献给荧屏的一道童真清爽的风景线。去年和李保田一同登台“八仙过海闹新春”亮嗓儿就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这次电视剧表演里声台形表的把握拿捏又恰到好处。李保田和牛欣欣这两天一老一少、一丑一俊的表演恰恰是中国第一电视剧频道应该播放的荧屏印象。更多的观众相信，如果CCTV-8金强档播出的电视剧一直能保持这个水准，国产剧才会成为拥有艺术胸怀和民族气派的真正彰显。

在影视剧作品里，常常因为剧情的关系而出现老少配，而如果其能擦出火花的话，甚至可能带给影片意想不到的好效果，如北野武自编自导自演的《菊次郎的夏天》，“大叔”北野武与“小正太”关口雄介之间的对手戏，给人一种耳目一新感，北野武也成功的塑造了一个与他往日形象（主要是不苟言笑的、有暴力色彩的中年男子形象）截然不同的男性形象，备受好评，而陈凯歌的《梅兰芳》中，评价最高的也是第一段王学圻与余少群的戏，因为他们的亦师亦友亦敌的关系，带给影片质变性的飞跃。
日前在中央八套播出的电视剧《丑角爸爸》，则是一部以上世纪八十年代到当下的时代生活剧。其与同类将传统戏剧作为人物职业的《青衣》等有点不同的是，不仅是关注京剧“生旦净末丑”的“丑”，还将主要的故事、戏剧冲突安排在赵青山与女儿赵小萍之间的数十年的父女情感上，于是在略带悲剧与宿命的时代变迁的洪流里，表现出让人共鸣、动容的父女情。更何况，再加上本剧里筱月红、吴志强、马艳丽、小鹏、素素、婧婧、马晓华等人之间的故事，侧面的展示出一幅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到当下的浮世绘。
老戏骨李保田的表现自然不必多说。他自己本身在六十年代初便进入徐州地区棒子剧团学演丑角，八十年代初时还在影片《闯江湖》中扮演丑角艺人张乐天，随后还陆续主演了《菊豆》、《凤凰琴》、《马背上的法庭》等影片而展现了自己的精湛演技；《丑角爸爸》里的“丑角”赵青山，对于李保田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何况他在《丑角爸爸》里也交足了功课，无论是前面表现自己在面对妻子时的怀疑、愤怒、怜爱（特别是他与即将离去的筱月红出演《贵妃醉酒》的那一场时，人物的内心情感与话剧里人物的情感相交错，迸出了火花），还是他对女儿的那种爱、疼的交织心理，都很真实感人。
而原本让人较为担心的是，扮演长大后的女儿赵小萍的王晓晨，毕竟她的戏份非常重，交织着较复杂的情感的冲突、变化、人物的成长等，但从出来的作品效果看，她不负众望，将赵小萍的种种复杂情绪表现的让人怜爱有加。如赵小萍在少女时代与徐刚之间的情感故事，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憧憬，与对方已婚的现实，交错在京剧《关公与貂蝉》的貂蝉对关公的复杂情感里，让人不得不感慨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而数年后她重遇母亲筱月红，又是夹在父亲赵青山与筱月红之间，那种又爱又恨的心理也被王晓晨演绎的非常真实，如那一段三人在酒店套房重逢的戏，矛盾可以说是一触即发，而王晓晨以眼神来表现出内心的复杂情感。
其实，在进入上海戏剧学院学习表演之前，王晓晨已经练习多年的刀马旦和青衣，在京剧方面的演绎她也有着多年的基础，而出演《丑角爸爸》前较为让人担心的是她的文戏部分表现如何；而就现在的《丑角爸爸》来看，她果然不负众望，并与李保田擦出了戏剧的火花与张力，而在即将播出的《神医喜来乐传奇》中，两人继续合作，也希望再次迸出火花。

但凡由表演构成的作品，无非都是戏，戏有好看和孬看之分，又无非是演员投入和释放的状态，讲求的是微妙而非高低，激情澎湃只能表面文章，收入自如才能制造深层的感动。这是追了十集戏界老兵李保田和新秀女星王晓晨联袜的小年代情感大剧《丑角爸爸》，对电视剧表演的一点小感悟。“丑爸爸”李保田浑然忘我的岁月悲歌，“俏女儿”王晓晨灵光闪闪的青春舞曲，小小荧屏上的声影传情，汇集成人世间最真最大的情感，两代艺坛名角的戏梦父女情令人动容。

李保田老师是深受大家喜爱的表演艺术家，电视剧《宰相刘罗锅》、《神医喜来乐》，电影《菊豆》、《凤凰琴》、《有话好好说》中风格浓郁的人物塑造有目共睹，新剧《丑角爸爸》给了他很好的发挥空间。一是时代背景从80年代演至90年代，改革开放和生活观念的高速提步给人物提供了足够多的变数；二是京剧题材，国粹艺术给人物注入了视觉的美感和故事的戏剧感；三是父女情题材，堪比“搭错车”式的丰沛情感男女通吃老少咸益；四就是王晓晨、胡洋、李彧等影坛生力军的合力保驾，特别是王晓晨，天然的有氧美女，塑造出一个百般纠结的现代青衣，无论扮相、个性、神态，还是更深的情感拿捏，看了这个戏才明白为什么前两年有人会说她像汤唯。

从本次李保田和王晓晨的表演状态和人物关系来看，《丑角爸爸》有点像《人鬼情》+《搭错车》的混合体，都是电影，因为直接以父女情为主题的电视剧太稀缺了。当年黄蜀芹的佳片《人鬼情》中，李保田饰演一个命运坎坷的女武生秋芸的爸爸，同样是京剧之家赶上变革年代，母亲远走后父与女相依同行，炽热且倔强的表演扣人心弦，《丑角爸爸》虽然时代感稍薄一点，但这场王晓晨共同演绎的90年代前后期的典型中国式单亲家庭父女情，无疑更容易得到现代荧屏观众的认同和共鸣。

剧中李保田的丑生扮相和王晓晨的青衣扮相，一丑一美，比照鲜明的视觉冲击带来戏剧美感，加上《贵妃醉酒》、《关公与貂蝉》、《苏三起解》等经典曲段的呈现，把现代父女情的融合到经典场景中，给通俗生动的电视剧增添了深远的底韵，可以说是捕到了戏剧题材的精髓。特别要提到的是王晓晨在戏中和父亲对唱的两场戏，父女间的种种误解、依靠、爱和寄望，都在唱词中得到了巧妙的呼应，王晓晨以新秀女星的姿态，展现了现代青衣的神采，以及现代女性的青春个性和爱情困扰，戏里是京剧世家的十年离乱和情感焊拉，戏外是李保田和王晓震两代优秀演员的星火传承，对于多年来中国电影和拥趸和关注者来说，别有一番滋味。

而除了具有非凡魅力的父女情题材，李保田与王晓晨在戏里戏外的非常默契，也是该剧非常重要的看点，身为艺术总监和爸爸饰演者的李保田，亲自在众多新一代女星中挑出王晓晨，绝非是巧合和机缘那么简单。如果了解到王晓晨的成长史，多年的青衣功底，《苏东坡》中侍女王朝云的聪颖伶俐，《玫瑰江湖》中男宠花解语的出位演绎，98版《射雕英雄传》中东邪夫人冯蘅的风华绝代，《丑角爸爸》的成功可以算是水到渠成的稳步成长，有了这一次牵动人心的合作，更让人无限相信好戏在后头，继续期待《丑角爸爸》的后二十多集，希望丑爸爸能在了却心愿的同时老有所依，希望女儿能苦尽甘来达成梦想并找到爱情的归宿，同时也更加期待两位继续合作的新剧《神医喜来乐传奇》。

最后，从李保田和王晓晨的戏梦父女情，再次认定舞台的中央，永远会留给最有实力的演员，无论你是白发渐生，还是青春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