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莲花

赤裸歌台

   我要说，凡是喜欢新加坡的人，都是好人。什么是好人，就是北京老太太那样，善恶标准非常单一的人。
   我老婆是个典型的好人，简单快乐，开开心心，像从天上掉下来的。她喜欢新加坡，也喜欢新加坡电视剧、电影。今儿，她非逼着我评论福建歌台。因为她看了两部电影：《881》和《十二莲花》，很激动，激动到如今。她认定，我有义务评论，不评不行——这就是好人的做事方法。
   我不喜欢新加坡。可能因为我不是好人。或者说，我没有单一的善恶标准。还可以说，我宁愿住在民主的南非，也不愿住在高度集权的新加坡。我这辈子，生在无法无天的祖国，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据说，福建人、广东人和东南亚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汉人。现在自称汉人的，大都是草原蛮族。这么说来，闽南话广东话，叽里呱啦的，才是原产汉语。说实话，自从我有了听觉，就不喜欢粤语歌。而且，我曾经痛恨粤语歌！“恨你恨到骨头里”那种。
   广东人曾经非常穷。在我家乡的土话里，“广东人！”是骂人话，意思是叫花子。众所周知，一位老人去海边画了圈。金圈。广东发了，霓虹闪烁，纸醉金迷。家乡很多打工仔，跑去南方用命换钱。
   这没什么，问题是，他们进了城就不会说人话，满口拿腔拿调的粤语。过年回家，有人扯住我，“先生，念一段给你听听呀！”自我感觉很酷、有文化，头顶冒着三丈傻气。装出来的粤语，是广东人吐出来的残渣，你全舔干净了，再吐了出来，二手的酸气和恶心，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打烂臭嘴！
   我发过誓，不听粤语歌，不看粤语电影！（虽然能听懂）Beyond、张学友、张国荣、谭咏麟、陈慧琳，等等。只要唱粤语我就犯恶心。都落下病了。我得承认。童年的不幸和敏感，影响了我的判断。后来，王陈给我听Beyond，我说不喜欢，吃了枪药一般，主要是针对粤语。
   我还要承认，小女生那样，靠直觉判断事物，非常不靠谱。随着年龄增大，阅历增多，我发现，北京话不也到处行凶么？王朔、姜文、冯小刚、崔健、何勇，这些家伙也强奸了我的口语。我学会平静，K歌的时候，有人唱粤语歌闽南歌，我也会鼓掌，喊上一嗓子《爱拼才会赢》什么的。有人对我说，粤语和英语一样，适合唱起来。怪不得广东人吵架像歌唱比赛。
   扯远了。来说到歌台。
   现在，我耳机里就是《881》的原声。不瞒你说，我正在边扭屁股边打字，触电一样，听到快节奏的歌台，我的屁股就会往上抬，左右摇晃。如果不是要写这个，我会脱裤子，跳一段“赤裸歌台”。
   真的，不是玩弄噱头。我觉得歌台非常赤裸。这两部电影，老婆在看，我在旁边跳，很好玩。经过文革浩荡，中国的那些老玩意，好的坏的，全给刮了。保留在了港台和新加坡，热热闹闹，生机勃勃，尤其在民间。
   当然，歌台也要与时俱进。从60年代开始，不唱依依呀呀的老调子，换成了现代的、电子的，又唱又跳的流行歌。有一点没变，还是要唱给鬼听。从农历七月开始，歌台犹如一团红雾，你方唱罢我登场，小虎队似的边歌边舞，活人和死人都爱看爱听。
   我说它赤裸，是说歌词直白，曲调简单。大陆也有，迟志强那些监狱悔恨歌；台湾也有，张帝那些急智歌。旋律相似，朗朗上口，听了你就会唱，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调。也可以说，它继承了民歌之风。唱了数百年，其本质未变。
   爱，就是我十八，你十八，我们相视谈棉花。恨，就是犯了罪，坐了牢，铁窗里悔恨云云。情，无非都是亲情，没爹没娘，嫁错了老公，婆媳不和，儿孙不孝。仇，也是杀父之仇啊，高利贷逼人啊，等等。总之，不影响安定团结，一派旺盛的人间烟火。
   你想吧，要让老太太听了，扭起来，大声叫好。你要唱成了哲学，或嚎叫朋克，真给鬼听啊！
   对，非常土。但土没什么不好。土和洋，是在我国才变态的。我看酒吧里标榜“洋”的人，土得掉渣，全“洋”在了屁股上。土，是根基，是最普遍的感情和伦理。人民群众就喜欢顺耳的东西，爱憎分明，清楚明白。采茶戏、刘三姐、秦腔、二人转，那个不赤裸？善恶全都写在了脸上。（当然，搞先锋艺术，可不能这么不思进取）
   歌台上，也有悲歌。它的悲，就是我们乡下人说的命苦。想过平凡的生活而不得，干什么都不顺，没钱没爱还被逼债，又得了病。它的苦，是要命的，是真命苦。不是知识分子所谓精神痛苦。
   她不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要“嫁个老公，儿孙满堂”。
这个导演陈子谦，戴副眼镜，傻乎乎、色迷迷的样子。说话还磕磕绊绊。看得出来，他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有诚意的人。《881》他拍了欢喜，《十二莲花》想拍命苦。虽然，我不喜欢歌舞片夸张的风格，不喜欢把女人当“窦娥”猛拍，还说是命运，但还是要感谢他，感谢他拍了绚丽的歌台。
   忽然想到侯孝贤的《戏梦人生》，台上一出戏，台下一生情，岁月悠悠，爱恨生死，都很简单。

我反复听着江蕙版本的《家后》这首歌，想着莲花边唱这首歌边为龙二准备早点，边唱这首歌边把藏在自己身上的存款卡放到龙二的手中，龙二听莲花唱这首歌时眼神是单纯的、新奇的、略带感激的，而不是影片最后那样凶狠暴烈的。现实也好，电影也罢，殊途同归。

看到最后的时候突然想起<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很有相似之处.
闽南语歌曲很让人喜欢,我觉得音乐做得很不错.

新加坡電影，我只看過兩輯的＜小孩不笨＞。另外知道＜我在政府部門的日子＞，感覺都是幽默諷刺地講當地的社會制度。這次因為孫燕姿，欣賞到一部想像外的新加坡電影。

這次電影是歌舞片，跟外國改自音樂劇的電影有很大的分別，更像是歌仔戲。戲中的年代背景應該是70年代，不論色彩、造型還是情節，都有點土的感覺。開前段會想笑，但後段故事真的會讓觀眾覺得頗可憐的。劇中的女主角因為一段只有欺騙的愛情，而變瘋了，誤了一生。

客串的燕姿只是演了開場的場次，時間很短，亮點算是唱福建話歌。不過，還是不太習慣電影中的她。至於主演的演員，我一個都不認識。可是他們的演出確實不錯，就像男主角戚玉武要分析兩角，有段哭戲頗動容。

這部電影讓我認識紮實的新加坡演員，及一位特別的導演。雖然没看過＜881＞，但只看這部也足見他個人風格很重。即使那種中式懷舊的感覺不是我口味，也摸不清戲中想表達的東西，但還是不能否認他的才華。

没有爱，怎么会有痛。没有痛，怎么会有爱。

一开始爸爸就这么告诉莲花。她也因此默默坚持了一生。即使很痛也要爱。没有妈妈的莲花求观音娘娘能给她爱。即使疯了也还是执着念。

过于执念的人都容易出事情。被情郎出卖抛弃，心知一切却不肯接受真相。几十年等候一同吃宵夜。几次再被卖。即使疯疯傻傻也还是坚持。如果某个片刻可以放过自己，从那个小黑屋里面出来，那么大概能好很多。只可惜，如果出来了那就不是莲花了，也就么有十二莲花这一说了。


十二莲花过于苦。用人的一生唱完十二层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爱的那么辛苦，也就莲花能够坚持。如是你我这般常人早就弃之了。换一个角度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果能即使放手放开。

毕竟从头到尾痛的只有你一个。那个你深深爱的人并不爱你。他不过是无心的衰人。



歌词附上：　　《十二莲花》
　　
　　第一可怜罗莲花 出生风场昧快活
　　凄惨落泊就是我 做牛做马也得拖
　　
　　第二可怜莲花酸 苦命莲花心头酸
　　后母不为仔打算 想要嫁人也久长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三可怜莲花姐 坏命做工到半暝
　　头烧目晕那是病 破病也得去赚钱
　　
　　第四可怜莲花代 好坏人客阮招待
　　十分招待嫌阮坏 要打要骂又要塞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五可怜莲花种 有人实在无同情
　　也无外多钱阮用 要打要骂又要种
　　
　　第六可怜莲花城 流落欢场歹名声
　　后母爱钱无爱仔 迫到阮呀无路行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七可怜莲花红 阮是可怜歹命人
　　后母当阮不是人 害阮痛苦一世人
　　
　　第八可怜莲花头 流落欢场昧出头
　　后母顾前无顾后 害阮暝日目屎流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第九可怜莲花时 做了这行已几年
　　可怜家人无相见 阮嘛不知企叨位
　　
　　第十可怜莲花光 归暝做工到天光
　　想到有厝唔汤返 终身再也难见光
　　
　　可怜呀莲花呀 实在可怜代
　　
　　十一可怜莲花怨 想到身世真哀怨
　　后母迫我做这款 越想心内越超烦
　　
　　十二莲花无了时 堕落黑暗难见天
　　少年赚钱是一时 老来怎样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