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后窗》电影剧本
《后窗》电影剧本
美国派拉蒙公司出品,1954年,彩色(112分钟)
编剧:约翰·迈克尔·海斯
原著小说:科奈尔·伍尔德里奇
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摄影:罗伯特·伯克斯
音乐:弗兰茨·瓦克斯曼
演员:詹姆斯·史都华、格雷丝·凯利、雷蒙·伯尔、朱迪丝·艾芙琳、文黛·科瑞、苔尔玛·里特
奥斯卡提名: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摄影
翻译:彬华
题图:周铮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全景
尽管画面上没有现出前景中的窗框,我们还是穿透这个无形的窗框望见了后景中纽约格林威治村的一条街道。清晨的阳光衬托出形形色色的住宅楼和小型公寓楼的清晰的轮廊。这些楼房的正面对着一条横贯全城的大街,我们看得见的是楼房的背面。有些楼是两层的,有些是三层的,有些是尖顶的,有些是平顶的;有些是砖木结构的,有些是钢筋水泥的。那几所小型的公寓楼的楼外有防火梯,其他的楼外没有这个设备。
这里不是一个富裕的住宅区,但也并不贫困。这里对于凭运气、靠希望或者靠精打细算而勉强收支相抵的人来说,是一处实惠、安稳的居住地。
这时虽是清晨,但已然暑气逼人,没有一丝风。暑热推开了窗户,拉开了窗帘,从整体上使邻里的生活景象在酷暑中展露无遗。但是,长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们,除非被对方约请,彼此之间确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这样他们便保住了不受人侵犯的个人天地。
摄影机向后拉,直至银幕上现出一名熟睡中的男子的侧面大特写。他与镜头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我们无法辨认他的面部特征,只看到一侧的太阳穴和面颊,一颗汗珠正顺着面颊向下淌。
摄影机朝窗户的右面摇摄,移向挂在窗外墙上的温度计:华氏84度(注1)。
摄影机继续朝窗外推,移近一间窗户宽大的房间。我们能看见房间的内部:一位个子较矮、开始谢顶的男子站在窗口边,他把一盆水和一面镜子摆在一个架子上,正在刮胡子。他的右边是一架破旧的立式钢琴。钢琴上摆着一台收音机。收音机中的音乐声停止了,传来播音员的声音。
播音员:现在的时间是七点十五分,纽约WOR电台。室外温度八十四度……朋友们,你们的生命值不值一块钱?
刮胡子的男子赶紧放下剃刀,匆匆走到收音机前换台。他调过一连串的广告节目,一直到再次找到一个播放音乐的电台,这才又心满意足地回过身去继续刮他的胡子。
摄影机从这一场景朝远一些的楼房移去。摄影机掠过这座楼房的楼面直至防火梯前。摄影机向上提向前推,推近到一对夫妇权充作室外睡房的那一层防火梯旁,近得使我们看见挂在防火梯栏杆上的一只闹钟,闹钟起劲儿地响个不停。一名男子懒洋洋地坐起身来,伸手去止住闹钟。我们看到他的睡衣汗渍渍的。他坐着伸出手去摇摇睡在他身边的人。出乎我们的意料,这个人——一名女子竟从他的脚部抬起脑袋。原来他们是抵足而眠的。两人睡眼惺松,满面倦容,有气无力地对坐相视,这说明在这炎热的夜晚谁都没有睡好觉。
摄影机向下移向左方一座低矮一些的楼房。镜头稍向前推至一间起居室的窗口。窗口边放着一台小电风扇正在摆动旋转。电扇安置在一张桌子的右角,电扇的左边放着一个烘面包机。面包机的后方站着一位显然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身材丰满而婀娜的女郎。她的腹部和腰部都是赤裸的,半开半掩的窗帘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胸部、肩部和头部。烘面包机自动推出两片烘好的面包。她取出面包,抹上黄油,然后转过去俯身从另一张桌上取过电动咖啡壶,再迅速转身在桌旁坐下。她的动作十分敏捷,做这些事时完全没有露出她的胸部,待她一坐下,电扇正挡在她的胸前。她倒咖啡的时候,电扇在她旁边摆来摆去,镜头的距离近得足以使人看明白她上身未加遮挡,但却没有近到能够满足由于她衣着不足而引起的好奇心。
摄影机移向能从两幢楼房的间隙之间窥见的街角。这仍是车辆来往相当稀少的时间,只有一辆公用洒水车穿过十字路口,细细的水流从车身后方喷洒出来,一则可使路面降温,二则可免尘土飞扬。三个穿着游泳裤的小孩子追着洒水车跑,在水中嬉戏。
摄影机移开,绕到旁边的一座楼房。镜头掠过楼房时,我们看到从一扇窗里伸出一只手,掀掉了窗外墙上挂着的一只鸟笼上的盖布。鸟笼里有一对情鸟——正在啁啾不休。
摄影机快速地向后拉,通过打开的窗户一直拉回到杰弗里斯的套间。我们这次多看到了一点,镜头至少拉到使我们能看见他的头部和肩部的地方。
这个熟睡的人是L·B·杰弗里斯,一位精力充沛、身材细挑的三十五岁的高个子男子。他熟睡中的面容显得很安详,但看得出在其他场合下他可以是幽默的、热情的,也可以是怀着童稚的好奇心或者专心致志、全神贯注的,这些特征都表现出一个有高尚道德情操的人的自信心。
他坐在一辆轮椅车上。
摄影机顺着他的左腿摇过来,他的左腿从腰部到脚趾都裹在石膏里。不知哪位在白石膏上书写着“这里安息着L·B·杰弗里斯的裂骨”。
摄影机摇至他身旁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摄影记者用的拍摄高速运动的照相机,但照相机已是七扭八歪、破损不堪。
摄影机继续摇到这张桌上摆放着的一张十吋的放大照片。照片上是一条赛车车道,拍摄点显然处在车道当中相当危险的地方。一辆已经失控的赛车正朝镜头冲撞过来,车后扬起一片飞尘。赛车的一个后轮已经脱落,正以高速径直朝镜头飞来。
摄影机移向挂在墙上的一幅十四吋大照片。这是幅主题为“暴力”的小品:摄影机捕捉到了被重炮轰击时刹那之间的景象,人和物,石块、尘土和弹片,都悬在半空中。摄影者未被击中,这是很明显的,但是他和爆炸点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却是令人难以捉摸的。照片右下角有一个签名:“L·B·杰弗里斯”。
摄影机移向另一幅照片,这是一家飞机工厂工人举行罢工时的纠察线。罢工的人、反罢工的人以及警察在进行混战。棍棒、拳头、警棍飞舞,怒恨的神情,身上的血迹,被击倒的人挣扎着要站起来……这幅照片不是一幅有间离的、细心选取拍摄角度的照片,而是身临其境的报导,它如此直接,如此真实,以致看照片的人感到自己置身于混战之中,理应进行自卫行动。下角也有一个相同的签名:“L·B·杰弗里斯”。
摄影机摇向另一幅镶在镜框中的照片,这是在内华达州平原上进行原子弹爆炸试验时拍下的照片,它显得既壮丽,又令人生畏。摄影机安放在远离爆炸点的观测点上,前景中有一些人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爆炸。
镜头移到一个架子,上面放着好几架照相机以及胶卷等。然后摇到一个观察架上,架上搁着放大的一张妇女头像的底片。然后,镜头移到一本杂志的封面上,我们看不到杂志的名称,却看到封面照片正是从刚才那张底片上印出的照片。镜头落在一大叠杂志上静止下来,这一百多本杂志都是刊有那幅照片的同一期刊物。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近景
从窗口拍摄杰弗,他正用电动刮胡刀在刮胡子。电话铃响了,他放下刮胡刀,拿起话筒。
杰弗:我是杰弗里斯。
话筒中传来根宁森的声音:给你道喜啦,杰弗。
杰弗:道什么喜呢?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你不是该拆石膏了吗?
杰弗:谁说我该拆石膏啦?
这会儿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东西。他朝对面望去,若有所期,他的表情甚至显得有点儿着急。
外景,楼群间,白天,全景
杰弗打电话的功夫,我们看到了他盯住的对象是什么:远方楼顶上的两个漂亮姑娘。她们又说又笑,虽说我们什么也听不到。她们身披毛巾浴袍,背对着摄影机脱下浴袍。然后诱惑力十足地转过身来,现出她们身着泳装、肤色健康的美妙形象。她们似乎想要引起人们的注意、想要成为楼群中邻里注意的中心。至少,她们吸引了杰弗的注意力。然后,她们把浴袍摊在楼顶平台上,躺下身去便看不见了。杰弗的表情显得有点失望。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房,白天,近景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自信地):今天是星期三。
杰弗:我说,根宁森,你这么坏的记性怎么能当上那么好的编辑啊?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日子错了?
杰弗:错了星期。我是下星期三从这个石膏壳子里钻出来。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真糟糕,杰弗。算了吧,我大概不能天天都走运。就算我没打电话。
杰弗:嗯。我真替你别扭,根宁森。你大概一想到我还得敷一星期石青,你就心里不舒服。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这一星期我的损失是派不出最好的记者,你的损失是丢了一个大任务。
杰弗(急切、机敏地):去哪儿?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这事何必再提呢?
杰弗的目光又被窗外的某个景象吸引住了。
外景,邻院,白天,全景
摄影机正对着对面小楼的一扇窗户,就是有姑娘又有电扇的那扇窗户。这会儿从窗口传出很响的舞蹈音乐声。姑娘身穿深色练功服和芭曹舞鞋,转身离开手提式唱机。她开始练习现代芭蕾舞。
她按着音乐节拍在房间内跳着优美的舞步,来到冰箱旁边。她的下肢还在练舞,却用双手打开冰箱的门取出一支鸡腿。她关上冰箱门,跳回房间中央,有时啃鸡腿,有时挥舞鸡腿,就象是挥舞道具一样。她又打着旋一直转到房间另一端的桌子旁边,桌上放有一包切好的面包和黄油。她摆动身体,放下鸡腿,然后用优美而有节奏的动作把黄油抹在面包上。
她一手持鸡腿,一手持面包片,继续跳那意味深远的舞蹈,吃一口面包黄油,吃一口鸡。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全景
杰弗的目光从跳舞女郎的房间向下移动到她楼下的邻居房间。
内景,邻院,白天,全景
楼下的房间里有个人在看《先驱论坛报》。这人放下报纸,我们看到她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虽然年华已逝,但仍看得出当年优雅的风姿。她抬头听听楼上传来的音乐声,然后安安稳稳、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下她的助听器,继续看报。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特写
杰弗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事物,一面继续与根宁森电话交谈。
杰弗(执拗地):去哪儿?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印度支那。今天早上从上面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那个地方很快就要硝烟弥漫了。
杰弗(又兴奋又快活):我说过没有?我跟你说过下一步该留神的就是这个地方。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你说过。
杰弗:好吧。我什么时候动身?半小时以后?一小时?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你还打着石膏,你动不了身。
杰弗:你别惹我生气了。我坐在吉普车里拍照好了。实在需要,我坐到水牛身上也行。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你对刊物来说,实在至关重要,我们不能拿你开玩笑。我打发摩根或者兰伯特去吧。
杰弗:好啊!我为你撞了个半死,你对我的报答都是把我的好差事搞掉。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我可没有要求你站到赛车跑道的当中间儿。
杰弗(有点儿生气):你要求的是戏剧性地与众不同!你弄到手啦!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心平气和):你也弄到手了。再见,杰弗。
杰弗(不让他挂断电话):你必须把我从这儿弄出去!六个星期啦。我坐在这套两间的套房里无事可做,只能看着窗外邻居们在干什么!
这会儿传来一阵钢琴声。弹奏的是一支朴素的断断续续的旋律,又象是什么人初学钢琴,又象是在构思一首歌曲。这段旋律与跳舞姑娘房间里传来的音乐冲撞在一起,很不协调。杰弗听着这个混合的音响实在心烦。
杰弗:简直就象关进了水牢!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我们看到了钢琴声的发源地。就是一边刮胡子一边听收音机的那名男子的窗户宽大的房间。这全儿那名矮个子的头发谢顶的男子坐在钢琴边弹奏着几个音符,然后用铅笔把音符记在谱架的纸上。他在旁边有舞蹈音乐的干扰下坚持创作,他的旋律的最初几个小节优美动人。他的创作十分艰苦,舞蹈音乐终于打扰得他无法再写下去,于是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俯身望着传来音乐的房间。
窗前桌上堆放着唱片、早晨喝的咖啡、还没收拾的杯盘、剩下的早点、旧报纸、乐谱,一应俱全。他夹着香烟找烟灰缸,结果把烟头掐灭放进咖啡杯里。他又转回钢琴边,顺势弹着楼下传来的舞蹈音乐的旋律。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近景
听着重叠的乐声,杰弗皱皱眉头,放大了声音继续打电话。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找两本好书看。
杰弗:我拍照的年头太长了,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看书啦。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我给你弄点儿连环画去吧。
杰弗(紧张地放低声音):你听着——如果你不拉我一把,把我从这个沉闷的沼泽中救出来——我就要干点儿异乎寻常的事儿。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比方说?
杰弗:我——我就要结婚。那样一来我哪儿都去不了啦。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你是该结婚了——再不结婚你就会变成一个性情孤僻的怪老头啦。
杰弗:你能设想我变成这么个人吗?变得每天赶回家去,为的是听听洗衣机的响声、洗碗机的响声、处理垃圾的响声和老婆唠叨的响声。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杰弗——当老婆的这年头不再唠叨了,那叫和你讨论。
杰弗望着窗外邻里们的套房,他看见: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一座三层楼的平顶公寓楼。墙砖风雨剥蚀,颜色暗淡。每套房子都有三个对着后院的窗户,一个窗户是门廊窗,一个是起居室的窗户,右侧的窗户通向卧室。
二楼上,一名男子从门廊走进起居室。他手提着一只推销员常用的装样品的铝制箱。他把箱子“砰”地放下,摘掉帽子,用右手背抹抹额头的汗。他脱去上衣和领带,里面的衬衫汗渍斑斑。他挽起袖子,手臂上汗毛很重,和他结实的体格十分相称。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房,白天,近景
杰弗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套房上,他继续与根宁森通话。
杰弗:真的?也许在那些租金高的住宅区里,老婆们是讨论——可是在我住的这片地方,她们还只会唠叨。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嗯——算你说得对。以后再找你,杰弗。
杰弗:下次最好有点好消息。
他挂上电话,还是注视着推销员的套房。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推销员朝卧室门看看,犹豫不决,然后迟迟疑疑地朝卧室走去,他隐没在两扇窗中间的墙后面。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特写
杰弗的目光随着移向右侧。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那名男子走进卧室,我们看到一名妇女躺在里面的床上。床头小桌上摆满了药瓶、药盒、羹匙、水罐等等一切长年卧床病人所需的东西。妇女见男子进门便坐起身来,取下敷在额头上的湿毛巾。没等男子走近床边她便气势汹汹地开始讲话。她一边讲一边指指手表,说的似乎是“你两个钟头以前就该回家了!说不定我躺在这儿等死呢,你根本不管,也不在乎。”男子止步不前,象是在平息她的怒气,但她继续指责。他的态度变得又烦又厌,然后变得气恼,最后变成怒骂。他对她叫骂了一阵,转身走出卧室。
他走回起居室,气冲冲地拿起帽子向墙上一摔,然后砰地撞上门离开了这套房子。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中景
杰弗的注意力忽然转到自己身上。他敷石膏的大腿感到奇痒。他辗转扭动,挪动了一下那条腿,但不解决问题。他挠挠外皮,可是痒得越来越厉害。他从窗台上取过一支中国的“痒痒挠”,小心翼翼地而且是相当技巧地把它伸进了石膏绷带里面。他挠着大腿,脸上现出真正解脱了困苦后由衷的喜悦。他心满意足地把“痒痒挠”抽了出来,放回窗台上,一边放一边继续观看窗外的景象。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那位气冲冲离开自己套房的男子,这会儿从一扇门里走出,来到后院。我们看到他的衬衫就认出了他。他一只手拿着小锄和小耙,另一只手拿着一副花剪。他走到一个小花坛旁,里面种的是多姿多彩的一米来高的百合花。他跪下身去察看花棵,带着喜悦自豪的神情抚摸着他的花。他已怒气全消,代之以花卉能给人带来的宁静心态。他站起身来锄草、耙土,然后修剪下面的枝叶。最后,他浇了一遍水。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近景
杰弗的注意力被另一件有意思的事吸引了过去。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我们看到与刚才那个后院相邻的院子里,有一位老太太从芭蕾舞演员楼下的那红房子里走了出来。她戴着遮阳镜,头顶宽边遮阳帽,身着粉红色短裤和有胸兜的太阳服。她手中拿着一份《先驱论坛报》,耳朵里塞着助听器。她安坐在帆布折椅上。她的肤色灰白,消瘦得可谓形容枯槁。她刚刚坐下便听到推消员在隔壁院子里干活的声响。她站起身走到两院之间的篱笆旁边,朝邻院看。他也看到了她,但一言未发。她开始指指点点告诉他种花应注意些什么事。他听了一阵之后便正面看着她。我们看到他的唇部运动相当激烈,说明他对她的干扰非常不满。她从篱笆旁边闪开,表情又惊又怕。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中景
弗杰坐在前景中,腰部以上在画面内。他身后套间的大门开了,进来的是史泰拉·麦卡弗莱。她是个身材结实、相貌平常的黑头发妇女,她的穿着象是一位地段护士:黑大衣、黑软帽,大衣下面露出白护士裙的边儿。她手中拎着一只黑色小包。
史泰拉在门口平台上站定了一刻,观察着杰弗。他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
史泰拉(大声地):纽约州对窥伺犯的判决是进感化院六个月!
杰弗(并未转身):哈罗,史泰拉。
她从平台迈下几层台阶,一手扶着台阶旁的铁栏杆。
史泰拉:感化院里可没有窗户。
她把提包往桌子上一放,提包已经相当破旧,与其说是位护士的提包,还不如说是位战士的提包。她脱下大衣和帽子放在一张椅子上。
史泰拉:早年间,他们用烧红的通条戳瞎窥伺犯的眼睛。你盯着不放的那些穿比基尼泳装的肉弹,有哪个值得换个热通条呀?
他不作答。她打开提包,取出一些医护用品:体温表、秒表、按摩油剂、粉剂和毛巾。她一边干一边说。
史泰拉:咱们这国的人变成了爱偷看别人的小人啦。其实应该做的是过一阵就站到自个儿家外边看看自个儿是怎么过的。(她抬头看看杰弗)你看我这套土哲学怎么样?
杰弗(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气):1939年4月号的《读者文摘》——老话啦。
史泰拉:嗳,我引用的总是那些至理名言嘛。
她从小盒中取出体温表甩甩,看看,然后朝杰弗走去。
史泰拉“嗖”地把轮椅转过来正对着她。杰弗开始反抗。
杰弗:我说,史泰拉……
她把体温表朝他嘴里一塞。
史泰拉:看你能不能突破一百度(注2)……
他嘴里含着体温表。摄影机随她向后拉,她走到一张床前抽出一幅床单铺在床上。不住嘴地说着话。
史泰拉:我本不该在保险公司做护士,应该当个吉卜赛算命的。我鼻子尖,哪儿出了麻烦事十哩地外都闻得出来。(顿住,看看杰弗)你听说过1929年股票市场暴跌吧?
杰弗腻烦地点点头。
史泰拉:我的预言被说中了。
杰弗(含着体温表,含糊地):嗯?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房,白天,近景
史泰拉住手,挑战性地看着杰弗。
史泰拉:容易得很。我正在护理通用汽车公司的一个总裁。他们说他是腰子病。我说他是神经紧张。然后我就问起自个儿啦——通用汽车公司有什么可紧张的?(打了个响指)生产过剩。崩溃,这是我的答案。当这位通用汽车公司总裁一天要解十次手的时候——整个国家都要完蛋啦。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房,白天,特写
杰弗脸上一副宽容怜悯的表情。他取出体温表。
杰弗:史泰拉,按经济学来说,腰子病和股票市场没有关系。绝对没有关系。
史泰拉:还是完蛋了,不是吗?
杰弗无以作答,输了这个回合只好把体温表再含进嘴里。
史泰拉(继续忙活):我一下就闻出来这套房子里有麻烦事。你摔断了腿。你朝窗外看。你看到了你不该看的东西。麻烦啦。我现在就想象得出来,你往法官面前一站,两边都有穿着双排扣蓝套服的律师。你在求情:“法官大人,我这是无心之过,解闷儿而已。我爱我的邻居们,犹如他们的父亲。”法官回答说:“给你道喜。你进丹莫拉监狱三年的纪念日从今天算起。”
摄影机从她摇向他。她取出体温表看看。
杰弗:这会儿有点麻烦事我求之不得。
史泰夫(断然地):你得了男性荷尔蒙缺乏症。
杰弗:你凭我的体温怎么能看出这么个病!
史泰拉:你对着那些祟拜日光的下贱女人看了四个星期啦,可是你的体温连一度都没升上去。
她甩甩体温表,用另一只手上捏着的酒精棉花将它消毒。
她走到轮椅后面,把轮椅推到床边,顺手把体温表收进盒子。然后她帮着他脱下睡衣上身,扶着他用一只脚站定。他跳了一步,由她帮着脸朝下趴在床上。她拿起一瓶按摩油剂。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近景
摄影机从非常低的角度拍床的一端。床单半掩着杰弗的头部,占满了画格的前景。史泰拉在他的头部后面俯身准备按摩,也显得硕大有力。
杰弗:我看你说得对,这儿是要出点儿麻烦事了。
史泰拉手捧按摩油啪地敷在他的背上,他直皱眉头。
史泰拉:我早就知道!
杰弗:你就从来不肯把这玩艺儿加加温吗?
史泰拉:这才能让你的循环体系产生点儿抵抗力嘛。(开始按摩背部)什么麻烦事呢?
杰弗:丽莎·弗里蒙特。
史泰拉:你少开玩笑。她是个美丽的年轻姑娘,而你也是个过得去的健康男子。
杰弗:她想要我和她结婚。
史泰拉:这是正常的事。
杰弗:可我不愿意。
史泰拉(往他背上啪地敷凉油):这可就不正常啦。
杰弗(直皱眉头):我还不到结婚的时候呢。
史泰拉:胡说。是个男人就有结婚的时候——找着合适的姑娘就行。而甭管什么人只要有半拉脑子、能睁开一只眼,就看得出丽莎·弗里蒙特是个合适的姑娘。
杰弗(不动情地):问题不在她。
她又啪地往背上敷油,他又皱眉头。
史泰拉:在每一种奇怪的声明背后,必有一种掩盖起来的真实原因。(瞅瞅他)为的什么?你们打架啦?
杰弗:没有。
史泰拉(顿了一下之后):是她爹在枪里上了子弹啦?
杰弗:史泰拉,什么话呀!
史泰拉:这都是古已有之的事,明白吗!要说,这世上有些最美满的婚姻正是用枪口逼着起的头儿。
杰弗:她这姑娘和我不合适。
史泰拉:她不过是十全十美。
杰弗:太十全十美啦。太美丽、太聪明、太有修养,什么都是最好的——只是没有我所需要的。
史泰拉(诡秘地):你能说得出口你所需要的是什么吗?
杰弗(表情气恼非常):其实很简单。她是属于那种花园街(注3)的小圈子里的人物,豪华餐厅啦,文学界鸡尾洒会啦。
史泰拉:有理性的人能随遇而安。
杰弗:你难道能想象她跟着一个照相的流浪汉满世界跑吗?我在银行里的存款从来没超过我每星期的薪水。(自言自语地)她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史泰拉往他背上扑粉,把粉抹抹开。摄影机向后拉,她扶着杰弗坐起身来。他扣上衬衫。
史泰拉:你这辈子不结婚啦?
杰弗:也许不啦。可是如果我结婚,我就得找一个这样的人,在她看来生活绝不是一件新衣服、一顿龙虾餐和最新鲜的丑闻。我需要的是一个去哪儿都行,干什么都能,而且对此心甘情愿的女人。
摄影机推近。她扶着他坐进轮椅,故意做出一副全神贯注地聆听他的高见的样子。他注意到她的这副神气,再往下说的时候便不那么自以为是了。
杰弗:唯一的面对现实的办法就是把这事了结掉。让她去找别人吧。
史泰拉:我现在身边就响起了你们的声音。“你给我出去,你这个十全十美的了不起的女人。你实在太好了,我配不上你!”
杰弗(停顿了一下):难就难在这一手。
她把轮椅掉过来转对着窗口。他又抬头朝外看。
史泰拉:我说,杰弗里斯先生。我没有受过教育,我甚至谈不上老练,可是我可以明自告诉你——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见了对方,而且喜欢对方,他们应该一触即发——“砰”地一声象百老汇大街上两辆出租汽车撞到一起那样。可不能象大口瓶里的两个生物标本那样,脸对脸地彼此琢磨。
杰弗:对待婚姻有一种理性的办法。
史泰拉(嗤之以鼻):理性!再没有比理性给全人类带来的麻烦事儿大啦!现代婚姻,哼!
杰弗(把轮椅掉过来看着她):我们在感情上的进展……
史泰拉(打断他):废话!早年间就是见见什么人,一兴奋就结婚!……这年头呢,一块儿看本书呀,嘴里说着一套套的成语,你对付我、我对付你呀,要不就是你对她、她对你进行精神分析,到头来谁也弄不清这倒是谈情说爱呢,还是文官考试。
杰弗:人的感情层次是不同的……
史泰拉(又打断):你想找麻烦就非惹麻烦不可!咳,我住的那一带有个挺好的小伙子和对街上一个挺好的姑娘来往了三年。然后他不肯娶她了。为什么?因为在《外貌》杂志关于婚姻的智力测验里,她只得了六十一分!
杰弗忍不住也笑了。
史泰拉:我嫁给迈洛斯的时候,我们俩只是格格不入,天差地别。我们现在还是这样。而且我们从来就是各自为政。
杰弗:你当然挺好了,史泰拉。你能给我弄份三明治吃吗?
史泰拉(放松下来):好吧——可是我要往面包上抹点儿常人之见。丽莎·弗里蒙特对你的爱都溢满到手指头尖儿了。我给你的忠告只有两个字:娶她。
杰弗(笑):她用多少钱买通了你的?
史泰拉气鼓鼓地进厨房去。杰弗把轮椅转向窗外。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近景
杰弗这会儿朝外看的是那老太太在干什么,那个摆弄花的人呢?
外景,邻院,白天,中近景
老太太躺在折椅上睡着了,她把那份报纸盖在脸上。那位摆弄花的男人己经没了踪形。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特写
杰弗的目光向上扫到跳舞女郎的窗口。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跳舞女郎对镜坐在窗旁,她似梦非梦地有节奏地梳着她金红色的长发。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特写
他的目光突然转到另一个方向,那就是左边离他很近的地方。
外景,邻院,白天,中远景
他现在看到的是离他最近的那座公寓楼的一个窗口。一扇遮帘拉了上去,一个显然是管房子的人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窗户打开。然后转过身去,走近站在房门口的一对青年男女。他把钥匙递给男子,然后周到地把门外的两口皮箱拎进房间,放在房客身边。他打量了他们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出门去。我们看到女子头戴镶有帽纱的小圆帽,她身穿的淡蓝色套服上别着一束装饰花。青年男子和女子一样,也是二十岁上下,他身穿一身深蓝色哗叽套服,戴着一顶灰软帽。他取下帽子,甩到旁边的椅子上,两个人立即热烈地拥抱、接吻,既压皱了女子的装饰花,又弄歪了她的小帽。他们放开手,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鬼头鬼脑地朝门外走廊看看。他回头对着房内,示意女子和他一起到门外去。她跟在他后面,颇为纳闷。一时间两人都不见了。他们重现的时候,他把她横抱在手里,跨过门槛(注4)。他把她放下,关上门又亲吻起来。他们彼此放开,握着手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新娘缓缓地、意味深长地朝着打开的窗户看看。他放开她的手,走到窗前拉下遮帘;她双手举过头把用别针别在头发上的小帽子取了下来。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白天,近景
杰弗脸上现出一股柔和的、理解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注意到史泰拉就站在他身边。
史泰拉(不紧不慢地):光看不练。
他的表情僵住了,慢慢地转过去抬头看她。
淡出
淡入
外景,邻院,黄昏,远景
摄影机沿着邻近的房子扫视一遍,有几家的窗户亮着灯光。摄影机向后拉进杰弗的套间,直至他的头部占据了整个银幕。他睡着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移到他的脸上,他睁开了眼睛,抬头望望。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黄昏,特写
银幕上是一个女子的眼睛、鼻子和嘴,越移越近,为的是亲吻杰弗。这张脸处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只有窗外投来的暗淡的灯光照在她的侧影上。这张脸向下移,她的双唇移到了画格的下面消失了,只有一双眼睛占满了整个画格。
现在是杰弗和丽莎两人的侧面大特写占满了整个画格。她认真地但无激情地吻着杰弗。然后她把脸移开一点点,开始讲话。
丽莎(轻柔地):你的腿怎么样?
杰弗:嗯……有一点痛。
丽莎:你的肠胃呢?
杰弗:空空如也,象一只橄榄球。
丽莎:你的爱情生活呢?
杰弗:不太活跃。
丽莎:还有什么事让你心烦吗?
杰弗:嗯。过来。
他把她拉进怀里,她用手臂围抱住他。她很快活地亲着杰弗的面颊。她热情地低声一笑,摄影机向后拉,现在丽莎倚在杰弗轮椅的一侧。她立起身来,摄影机迅速地随着她摇拍至房间的一角,但始终保持她大特写的面部。她转身走向一盏悬垂的低度灯泡旁。我们才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她姣好的面容。她的容貌温柔、聪慧。
丽莎(边走边说):从上向下看……丽莎·(摄影机快速地跟拍她走近另一盏灯。因为镜头和她的距离拉开了一点,所以我们看到她的腰身。她拧亮了这盏灯,灯光下我们看出她的美不仅表现在面部)卡洛尔·(摄影机摇至第三盏灯,她拧开灯现出她的全身——打扮得一丝不苟,俏丽入时。她身穿一袭晚礼服,不仅款式新颖,而且颇为动人)弗里蒙特。
杰弗看着站在房间另一端的丽莎。
杰弗:就是那位每件衣服从不上身两次的丽莎·弗里蒙特吗?
丽莎:因为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她用职业模特儿的步法转动了一下,充分地显示出这件时装的特点)直接由巴黎来的航班送过来的。你看这衣服会卖个好价吗?
杰弗:那全看报价啦。数数看……飞机票、进口税、内含的税率、毛利……
丽莎:……花一千一百美元就能买下来。
杰弗(轻轻吹了声口哨):这件衣服应该列进股市行情才对。
丽莎:按这个价码我们一天卖十来件呢。
杰弗:买主是谁?收税的吗?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黄昏,中景
丽莎(悦耳的笑着):即便需要我付帐,那也值得——单凭今天这个日子也值得。
她看着身边的桃花心木长条案,案上零乱地放着许多杰弗的个人用品。她自己的手提袋也放在条案上。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扫视台面,象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杰弗(画外音,纳闷地):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丽莎(抬头看他):就是这个地方。今晚是个重要日子。
杰弗(画外音):今天不过是大批生产的一个星期一,日历上的星期一多如牛毛。
丽莎找到了她所要的东西。她拿起一只干裂了的旧烟盒,边看边说。
丽莎:今天是L·B·杰弗里斯敷石膏的最后的倒霉周的开幕式。
杰弗(画外音):看来没多少人买票啊。
她转身看着他,手持烟盒向他走去。
丽莎(微笑着):那是因为我包场了。……我说,这只烟盒是见过昔日的荣华富贵的。(她正对着轮椅中的杰弗)
杰弗:这是在上海新来的,那个城市也见过昔日的荣华富贵。
丽莎:烟盒已经裂了,你又从来不用。我让人送货给你,送你一只朴素扁平的铝烟盒,只刻上你姓名的缩写字母。
杰弗:你的钱来得不易,可别用在这种物件上!
丽莎:我乐意,杰弗。(突然倒吸一口气)噢!
她迅速转身冲到门口,顺手把烟盒丢在长条案上。镜头摇拍。她登上那两级楼梯,站住,回身对杰弗。
丽莎:咱们从“二十一饭店”的晚餐开始今晚的活动,你看怎么样?
杰弗:你是在外边预备了一辆救护车吗?
丽莎(回身拧开门把,平静静地):比那要强。请看二十一饭店。
她把大门打开,自己闪到旁边。我们看到门道里站着一位中年侍者,身穿一件镶红领的白麻布上装,一只手提着大号的手提式暖锅,另一只手提着水桶,桶中放着用餐巾盖好的酒瓶。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黄昏,特写
杰弗对此做出有情有趣的反应。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黄昏,中景
丽莎:谢谢你耐心等候,卡尔。
侍者笑着点点头,走进门内。她跟在他后面走下那几级楼梯。摄影机跟拍。
丽莎:厨房在左手。把酒给我吧。
侍者把装酒的水桶递给她,她把桶放在案上。侍者向厨房走去。
卡尔:晚上好,杰弗里斯先生。
杰弗:你好。
卡尔走进厨房。
丽莎(大声对卡尔):卡尔,请你把食物都放进烤箱。开到“低温”就可以了。
卡尔(画外音):是,小姐。
丽莎(兴致勃勃):咱们现在就打开酒瓶。这是一瓶蒙特拉——香槟。
杰弗(高兴地):来一大杯。
她走近壁橱的小酒柜,从中取出两只酒杯,举起来。
丽莎:够大吗?
杰弗:合适。螺旋钻就在右手。
她找出螺旋钻,把酒杯放在案子上,打开蒙在酒瓶上的餐巾,动手把螺旋钻往瓶塞上转。
丽莎:再没有任何事要比你目前的处境显得更烦心、更腻人了。最后一个星期必然是最难熬的。
杰弗:是啊,我想把这玩艺儿取下来,开始活动了。
丽莎(吃力地对付着那个瓶塞):嗯,这最后一周我要使你毕生难忘。
卡尔提着腾空了的暖锅从厨房出来。他看到丽莎对付瓶塞不灵,便把暖锅放下。
卡尔:让我来吧,小姐。
她让给了他。他取出自用的“专业”的螺旋钻,一下就拧进软木塞里把塞子抽取出来。然后俐落地用餐巾包住酒瓶倒酒,倒完酒再把酒瓶放回桶内。丽莎打开钱包取出几张钞票递给侍者。
丽莎:这些连出租汽车费都在里面了。
卡尔(并不看钱数多少便放进口袋):谢谢你,弗里蒙特小姐。(拎起暖锅)祝您用餐满意,杰弗里斯先生。
杰弗:谢谢。
卡尔登上几级楼梯离去,镜头仍对着丽莎和杰弗。她拿起两杯酒,走近杰弗。她坐到窗户台上把他的酒杯递了过去。我们注意到窗外天色已相当黑暗,多处公寓的窗口灯明火亮。他们二人默欺举杯致意,啜饮各人手中的酒。摄影机向前推,直至两人被框进紧凑的双人镜头中去。
丽莎:我这一天过得真可以!
杰弗:累了吗?
丽莎:一点不累。今天一上午都是推销会议。然后到瓦尔道夫饭店和刚从巴黎来的杜弗里涅夫人匆匆见一面,一边喝酒一边弄点内部业务情报。再回二十一饭店和哈泼市场杂志的人吃午饭——顺便订了这顿晚饭。然后是两场秋季时装展览,两场展览相距二十个街区。然后我必现和莱兰和斯利姆·海华德喝一杯鸡尾酒,因为我们想拉他们办下一场展览。(柔和地,抬头看着杰弗)然后我得冲回家去换衣服到这儿来。
杰弗(故做认真地,象是女友之间的推心置腹):告诉我——斯利姆·海华德穿的什么衣服?
丽奋(当真地):她的衣服使人看着感到凉爽,她穿的一件薄荷叶绿色的……(她轻轻笑了一声,打住了话头,娇嗔地看看杰弗。啜了一口酒接下去说)还闹我呢,你想想我今天一天就在专栏中间塞进去三条关于你的好话。
杰弗对此笑而不答。
丽莎:这种宣传你花钱都买不来。
杰弗:这倒是好消息。
丽莎:也许哪天你想在这儿开一家你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呢。
杰弗:请问我怎么从老远的地方来经营它呢?比如说从巴基斯坦。
她放下酒杯,沿着窗台轻移到离他更近一些的地方。摄影机向前推。她认真而坦诚地抬头看他。
丽莎:杰弗——你是不是到了该在国内安定下来的时候了?你可以选择一个工作嘛。
杰弗:要是有我想干的就好啦。
丽莎:你选一个想干的工作呀。
杰弗(似乎无法相信她的话):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这份杂志?
丽莎:是的。
杰弗:为什么?
丽莎: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她认真地追加一句)我明天就可以给你弄上十几份工作……时装摄影啦、人像摄影啦……
杰弗轻轻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丽莎(感到受了冒犯):别笑我——我办得到!
杰弗:我担心的正是这个。(他凝视着空间某处)你能想象得出我吗——开着一辆吉普车前往时装沙龙,脚下登着厚底皮靴,脸上带着三天没刮的胡子?
丽莎:我能想象出你穿着一身深色法兰绒套服,又漂亮又有派头。
杰弗(盯着她看);咱们别说废话了,行吗?
她站起身,摄影机向后拉。
丽莎:我去把晚饭端出来吧。
她从他身后绕过去走进厨房。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叹了口气,如释重负,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两条腿。他这样呆了一会儿,然后象是要忘却自己的心事,抬起头来观看窗外邻里间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看到他身后丽莎模糊的身影,她把一张折叠桌拿进房间打开。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杰弗注意到的是我们此前未曾看到的一套公寓。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单身妇女的住房。她独们一人生活。她的套房正位于那位妻子有病的推销员的套房楼下。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房,夜间,特写
杰弗大感兴趣,俯身朝前探看。我们可以看到丽莎在他身后模糊身影,她正往折叠桌上铺桌布。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摄影机向窗内的妇女推近一些,我们更清楚地看到杰弗注意的这个对象。她身材瘦削,姿色平常。她这会儿正对镜化妆。她略一转身取过一副照框眼镜,戴上眼镜凑近镜子看。她拿起口红仔细地涂抹双唇。化妆完毕后,她取下眼镜观看自己在镜中的影象。她站起身甩甩衣裙的下摆,欣赏着镜中人。但是她的胸部平板,衣裙悬垂下来,毫不动人。她抬脸再次看看镜中映象,然后朝起坐间走去,象是准备招待客人。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伸手取过酒杯啜饮香槟,他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景象稍有移动。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摄影机稍稍移动,对准了单身妇女的起坐间的窗户。房间里摆着一张小桌子,点着蜡烛,桌上摆设的是两份刀叉。单身妇女款款走进房间,面带微笑。她走到套房门口打开门,做出迎进一位想象中的客人的姿势。她假装礼貌周全地轻轻吻一下客人,接过他的帽子放在一张椅子上。然后请他在饭桌旁坐定,自己走进画外的厨房取回一瓶酒和两只酒杯。她坐下倒好两杯酒,举杯向对面而坐的想象中的客人致意。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对此情此景报以充满同情的淡淡微笑,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酒杯应合。后景中,丽莎往折叠桌上摆放了一对蜡烛,走回厨房去。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孤单的妇女喝完了第一杯酒,又为自己倒上一杯。她喝了一小口,向对面想象中的客人微笑。她把酒杯放下,她的笑容消逝,低下了头。她突然伏在桌上把头埋进双臂开始哭泣。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手持酒杯,充满同情地看着对窗。他没有察觉丽莎站在他身后,也在观望着这出小戏。
丽莎:这就是人们说的“缺乏男人的忧郁症。
杰弗(点头同意):“寂寞芳心女士。”至少你永远不因为这担心。
丽莎:噢?难道你能从这里一直看到我在六十三街的套间?
杰弗:未必看得清。但是我们这里有一套小小的公寓,可能和你的那套公寓一样热闹。(他指了一下)你当然记得那位跳舞女郎啦。
他们两人的目光移向左方。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跳舞女郎的起坐厨房两用房间,这会儿收拾得体面了一些。冰箱前巧妙地挡上了一扇中国式的四折屏风。所有的厨房用具这会儿都收藏了起来,换成了装点门面的小摆设,全室笼罩着柔和的灯光。跳舞女郎身着一袭鸡尾酒会服,显露出她身材的全部优点,特别是当她俯身向三位各具特色的男客递送小吃的时候,更使他们大饱眼福。她是一位十全十美的女主人,生气勃勃,风姿迷人,而且对每位客人施加一点个人恩泽。她这会儿的举止风度优雅,这是我们今早看到她的时候未曾觉察的。三位男客用倾羡的目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三位客人中的一位身着黑色晚礼服,头发略己花白,是纽约长岛的知名人士,一位是身穿灰法兰绒套服的漂亮的年轻演员,另一位身着深蓝色带细白条呢子的套服,可能是华尔街来的人士。后两位正谈得起劲。穿灰套服的年轻人抽出衣袋里的剪报给另一位华尔街的年轻人看。跳舞女郎看到第三位客人的酒已饮尽,便把酒杯取过走近窗前为他斟酒。身穿黑礼服的男子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另两位客人,走近她身边。她对酒的时候他站到了她身边。他不耐烦地看看表,对她说些什么,似乎在抱怨时间已太晚。她转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面颊,似乎要他耐心等待。这一吻非但没有平抚他,反倒挑起欲火,他抱住她的肩头用力吻她的面颊。她转脸看着他,两人对视,然后她允许他吻她的双唇,亲吻的时间只长到不引起另两名男客的注意。她用告诫的目光看着他,并要他回到另两位男客身边去。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房,夜间,近景
杰弗(转脸笑对丽莎):嗯,看来她挑上的是最有钱有势的那位。
丽莎:她并没有爱上他——也没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杰弗:你怎么知道的——怎么从这个距离之外知道呢?
丽莎:你不是说过这象我的公寓那样吗,不是你说的吗?
她含义深远地看了他一眼。摄影机向前推至杰弗一人的特写。他琢磨着她最后那句话,然后把目光移到另一个方向。
外景,邻院,夜间,中景
新婚夫妇套间的拉帘仍然紧闭着,室内有灯光。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看着紧闭的窗帘,脸上现出一丝友善的笑意。他的目光从新婚夫妇的套间慢慢移向右方邻居。他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他凝视着,面色阴沉下来。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推销员的套间。画面上现出起居室和卧室。推销员弄好了晚餐,用托盘装着从厨房穿过起居室走进卧室。他的病妻从床上坐起,他把托盘放在她的膝上。他在她身后垫上两个枕头,为了使她坐得更舒服一些。她并未表示谢意,而是忙于察看托盘里的东西。她的表情说明了她感到不满意。而且事事不对。她不想吃这些,做的也不对味儿。她开始责备他。他先是回嘴,然后决定不予理睬。他走出卧室,走进厨房,伸手从壁柜柜中取出一瓶酒为自己倒上一杯。他又回到起居室听听动静。病妻满心不快地开始吃东西。他轻手轻脚地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全神贯注于这场活剧,他向前探身。
外景,邻院,夜间,中景
摄影机比前面一景推近了一些,我们看清了推销员在等电话接通。对方接了电话。我们看到他的神情立即为之一变。他松弛下来,温和地笑着。他的声音很轻,可能还防人听到,因为他不时朝卧室的房门看上一眼。他妻子在卧室里察觉到了他在打电话。她轻手轻脚地移开托盘,下床走到卧室门边。她站在墙后面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然后,显然是她突如其来地打开了卧室门,因为我们看到她的胳膊伸进起居室,指着打电话的丈夫。他匆匆说了句什么便挂上电话。她气冲冲地朝卧室走去。她回到床上,丈夫跟在后面。她在笑,他气愤地应答她。她一边笑一边在床上坐好。她越笑,他的表情越恼,她笑得更厉害了。他终于走出卧室,穿过起居室,到厨房又倒了一杯酒。他站在厨房里压下心头怒火,他紧紧地蜷住酒杯,几乎要把它挤碎。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看着这出活剧的时候,响起了钢琴声。他的注意力从推销员的套间转向乐声的发源地——作曲家的套间。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从作曲家套间的大窗口看到他又开始创作他那首曲子,但这会儿曲子的旋律已发展了下去。全曲已初具形态,而且使人预感到它将是极优美动人的一部作品。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倾听着作曲家的乐思。丽莎的声音传来时,他掉过头去看她。
丽莎(从厨房走出):这是哪儿来的音乐声啊?
杰弗把轮椅掉转来,摄影机迅速向后拉。丽莎端着大盘装的法式龙虾走近前来。
杰弗:噢,写歌的。就住在有大窗户的那套公寓里。他是一个人过日子,说不定有过一段伤心的婚姻史。
丽莎(放下食物):音乐太迷人了。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折叠桌前。我们看到室内灯光已被关掉,只剩下餐桌上两支小巧的蜡烛的烛光。
丽莎:这首曲子就象是专为我们而作的。
杰弗(并无恶意):怪不得他写得那么不顺利。
丽莎脸上现出一股失望的神情,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望着餐桌。
丽莎:至少你总不能说这顿晚饭的不是吧。
杰弗(认真地看着她):丽莎,晚饭十全十美。(不起劲地看着桌上的食物)象往常一样。
丽莎脸上的喜悦之情消失了,她垂下目光看着台面。然后动作迟缓地从大盘里把龙虾拨到杰弗的碟子里。
叠化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中景
摄影机从杰弗的肩后向前拍摄沙发床。丽莎倚在沙发床上。房间里只开着丽莎脑后的一盏灯。他俩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讨论,丽莎用手、腿和身体的姿势加强自己的语气。
丽莎:在人类和人类的生活方式之间不会有那么大的区别!我们人人都要吃、喝、笑、睡觉、穿衣服……
杰弗(举起双手):我说,是这样……
丽莎(把一条腿蜷起,用手指点着他):如果你所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不想对我说真话,不过是你想掩盖什么,那也许我反倒能理解……
杰弗:我没有掩盖什么。不过是……
丽莎(不让他打断话头):这实在没有道理。这里和那里,或者你去的任何地方,又有多大的不同,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很方便地在两处生活?
杰弗:有的人能办到。你现在能不能让我说明一下……
丽莎(不去理他):你干的无非是从这儿跑到那儿,拍照片。就象是一个旅游者在度过一个没完没了的休假。
杰弗:好吧。这是你的看法。你有权保留自己的看法,但是……
丽莎:你认为这只有一小批特殊的、自成一体的、自命不凡的人才能做你们的事,这未免太荒谬了。
杰弗(实在按奈不住了):我所说的一番话是简单明了的真话,我能提出说明,只请你闭一会嘴!
丽莎躺到沙发床上看了他好一阵没有讲话。
丽莎:假如你的看法和你的言语一样既无理又无礼,我看我未必想听。
前景中杰弗的手伸出做了一个遏制性的手势。
杰弗(平息地):丽莎,火气小一点,好不好?
丽莎(气又冒上来):你适应不了这里——我适应不了那里。按你的说法,人们出生、长大、死亡都要在同一个……
杰弗(粗声粗气地):丽莎!你住嘴!
她气呼呼地侧过身去看着房间中的空间。
沉静了一会儿之后,杰弗认真地重新开始。
杰弗:你吃过鱼头就米饭吗?
丽莎:当然没有。
杰弗:你要想和我在一起就不得不吃。——你有没有试过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在一万五千呎的高度上,想法在C—54运输机里保护自己不受冻吗?
丽莎(头也不回):哦,我天天这么干,只要午餐后有几分钟就行。
杰弗(不去理会):因为你拍下来的东西把有些人见不得人的事公之于众,于是朝你打冷枪,制造车祸,夜里用沙袋打昏你,你经历过这些吗?
丽莎不予回答,显然被这个与她无关的问题惹恼了。
杰弗:这些高跟鞋到了丛林地带真是再有用不过了——还有你的尼龙丝袜和六盎斯重的丝绸内衣……
丽莎(立即更正):三盎斯。
杰弗:那好,它们在芬兰会最时髦不过了——尤其是在你冻死之前。开始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终于转身掉头看着他。
丽莎:我至少懂得一件事,那就是衣着必须适宜。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中景
摄影机从丽莎的肩后顺着她伸展在沙发床上的身体拍到对面轮椅上的杰弗。杰弗象是想起了什么过去的经历。
杰弗:呃?你试着在巴西买雨衣吧。连不下雨的时候也买不着。(眯起眼睛看看她)丽莎,干我这行的人只带一口箱子。有什么方便的交通工具,这工具就是你的家。你睡觉睡得很少,洗澡更是难得,有的时候你吃的东西是连它们活着的时候你都看不得的东西。
丽莎:杰弗,你用不着为了说明我错了,而故意把一切说得那么恶心。
杰弗:如果故意,我还故意说得比较好呢。(思索了一下)咱们面对这个现实,丽莎……你不是生来能过这种日子的。没几个人能过下来。
丽莎(意识到说不过他):你顽固得要死,没法和你争论。
杰弗(冒火了):我不是顽固!我是说实话!
丽莎(挖苦地):我知道。一个没有你高尚的人就会说这是一次漫长的休假——然后我会在幻想破灭的残酷现实中醒悟过来。
杰弗(真正动怒了):如果你打算恶言相对,我很乐意奉陪!
丽莎从沙发床上起身,摄影机摇拍。她背向镜头走到房间当中。
丽莎(无精打采地):不——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她转身对他)这就是结论。你不肯待在这儿,我不能和你去那儿。
杰弗(关切地看着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丽莎:你认为咱们两人中间没有一个人能有改变吗?
杰弗:目前看来谁也变不了。
丽莎开始在房间各处拣拾她的东西,准备离去。她将一把梳子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放进手提袋。她拿起披肩。一边做这些事一边说着。
丽莎(单纯地):我爱上了你。你靠什么过日子我不在意。可是我多少想成为你的生活中的一个部分。
杰弗开口想说什么,又克制了自己,一言不发。
丽莎(收拾着她的东西,住手):当我发现我唯一能成为你的生活的一个部分的办法是订阅一份你的杂志的时候,未免使人泄气——看来我并不是我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姑娘。
杰弗:问题不在于你,丽莎。这整个城市都在你的掌心里。
丽莎(看着杰弗):好象并不是整个城市。(把披肩围在肩头)别了,杰弗。
杰弗:你是说“晚安”吧。
丽莎:我说的什么就是什么。
杰弗的目光追着她走上几级楼梯到达门口。他冲口而出叫着她,画外传来开门声。
杰弗:丽莎!(她从半开的门口转过身来)咱们能不能维持原状呢?
丽莎:前途渺茫地维持原状吗?
杰弗(尽量装得彬彬有礼、若无其事地):嗯,我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呢?
丽莎(站在门口):恐怕要好长时间见不到面了。至少,要等到……(她莞尔一笑)明天晚间。(微笑着轻轻带上了门)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脸上彬彬有礼的表情消失了,变得困惑、沮丧。他伸手取过电话机拨电话。电话接通了。
根宁森(话筒中的声音,下同):哈罗。
杰弗:根宁森吗?
根宁森:是啊。是你吗,杰弗?
杰弗:是我。
根宁森:什么事不对劲了?
杰弗:该用的字是“所有的事”都不对劲了。我说,我的飞机星期二几点钟起飞?
根宁森(担忧地):杰弗……
杰弗(不让他说下去):我不在乎飞机往哪儿飞,只要我在上边就行。
根宁森(顿了一下,无精打采地):好吧。印度支那。星期二。我们来接你。
杰弗:这还象话。晚安,老伙计。
根宁森:好吧。
杰弗挂上电话,目光看着丽莎刚才离去的大门。他并不十分快活。
杰弗又回身对着窗户。他点燃了一支香烟,静静地吸着烟打量着窗外邻里间的动静。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摄影机悠悠地扫视着这些公寓,间或还有一两扇窗内亮着灯光。远处依稀可见的街道上偶有车辆驶过,行人稀落。摄影机又往回摇拍。画外传来声声狗吠。摄影机的运动突然中止。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面部略有笑意,他听着不断的狗叫声,脸色严肃起来。他的目光扫视着邻院,似乎想找到狗叫声的来源,但一无所获。他烦为纳闷、烦扰地坐在那里。
淡出
淡入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的轮椅面对着窗户,因此我们看到他身后的房间内一片黑暗。只亮着一盏壁灯,照亮了杰弗的半边脸。他打着盹儿,头部一点一点地。窗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杰弗睁开眼睛向外观望。
外景,邻院,夜间,远景
我们从杰弗的视点看到刚刚落下的雨点。这是一场毛毛雨,而不是暴雨。邻院里还有几扇窗子亮着灯光。公寓楼道的小灯都亮着。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注意到了什么,他从朦胧的状态中逐渐醒过来。
外景,邻院,夜间,中景
我们看到睡在防火梯平台上的那对夫妇。雨不住地下,他们忙不迭地收拾起卧具,逃回家中。那名男子匆匆忙忙解下系在栏杆上的闹钟,不想一失手闹钟滑了下去。摄影机追拍闹钟迅速落到地面上,闹钟的尖厉铃声响遍了邻院。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笑着看看眼前发生的这件小事,然后又看到了什么事,他把目光向下移了一点。
外景,邻院,夜间,中景
下面一层住的是那位推销员和他唠叨的病妻。这会儿推销员正从他们的套间走进楼道。他们套间的窗帘被关得紧紧的,仅从窗帘后面透出暗淡的灯光。推销员手提着我们早些时候看到的那口大铝质箱子。闹钟的铃声使他一惊。他转身朝着窗口听了一阵,后来发现铃声无关紧要,又安下心来转身走出楼道。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满腹狐疑,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把目光移到左方,紧紧地盯住远处的街角。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最
这条街的路口上亮着一盏街灯,阒无一人。过了片刻,推销员拎着那口箱子斜穿过路口,他低着头闪避着雨点。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对这夜间行动百思不解。然后他低头看表。
插入镜头
表针指着1点55分。
快速淡出
快速淡入
插入镜头
表针指向2点35分。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越来越纳闷,他的目光在街道和楼道间扫来扫去。
外景,邻院,夜间,中景
推销员从楼道走到自己套间门口,手中仍然提着那口铝制箱子。他象有公事在身似地迅速打开房门走进套间。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陷入沉思中,突然间从右侧射过一束灯光落在他脸上,他朝灯光看去。
外景,邻院,夜间,中景
灯光来自作曲家的公寓。他的大门敞开,他本人倚在门框上,一只手还揿着电灯开关不放。他打量着自己的公寓,显然醉意醺醺。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带上房门。他头上的帽子推向脑后,没穿雨衣。他身上的衣服湿辘辘的,可能在地上滑倒过。他用厌倦的神情看着钢琴,蹒跚着向它走去。他肯定是醉得一塌糊涂了。他刻意把钢琴谱架上的乐谱纸挥扫下去。这似乎使他卸掉了一些愤慨,但他脚步不稳,歪歪斜斜地跌坐进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他醉眼朦胧地坐在那里,似乎想要呕吐。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近景
杰弗目击的景象好象对他有所启发,他把轮倚向后倒转移到左侧壁柜边。他用左手挺不顺手地取出一瓶威士忌酒,把酒瓶拢进怀中,再伸手取过一只酒杯。然后他把轮椅移回窗前,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他举杯畅饮,但窗外发生了某件使他惊愕的事,他突然住口不喝,眼睛越睁越大。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推销员又拎着箱子走出套间。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的目光移到街道的方向。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顿了片刻。然后推销员提着箱子又走过路口。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面部毫无表情,他只是瞪着眼睛观看。
淡出
淡入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睏倦得又在打盹。作曲家套间的灯光已经消失。杰弗睁开眼睛,迅速抬起头来想要摆脱睏乏,因为他想起了他夜间守候的对象。
外景,邻院,夜间,中景
推销员的套间窗帘紧闭,灯光暗淡。摄影机摇拍到空无一人的楼道。
内景,杰弗里斯的房间,夜间,特写
杰弗的目光飞快地扫视到街道的方向。
外景,邻院,夜间,中远景
街上无人,银幕右方亮起一盏灯。摄影机摇跟过去,我们看到跳舞女郎刚刚约会归来。她在晚礼服外罩着一件半长大衣,她自己走进门道,大门留着一道开口,然后她俯身与门外的人吻别,再看她好说歹说了一阵才把门关紧。她用钥匙把大门锁好,又倾听了一阵才走到房间当中。她脱下大衣放在一把椅子上,移开四折屏风打开冰箱门,她在冰箱里寻找可吃的东西。她寻出一大块南瓜馅饼,然后把冰箱门关好。她一边啃着馅饼一边朝浴室走去,顿了一下放下馅饼脱衣服。她拉开拉链把晚礼服从头部脱下,扔在椅子上。她的身子已挡在墙后面,但伸出一只光胳膊又拿起馅饼。她进了浴室,从浴室的窗口看到她解下胸罩的肩带,只此而已。她一边啃馅饼一边摘下发针,然后有节奏地梳理一头秀发。她在浴室里走动的时候,我们只能见到她的长发所垂掩的裸露的背部。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的目光突然移向路口。
外景,邻院,夜间,中近景
我们看到推销员正好穿过巷口的街道,手中提着箱子。摄影机摇拍,越过跳舞女郎的套间,对准推销员的套间。我们等待着,直至推销员在楼道中出现,进入套间。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夜间,特写
杰弗坐在轮椅上默默观望邻里间发生的这些事,睏倦再次战胜了他。
外景,邻院,夜间,远景
摄影机在楼群间摇拍了一下。跳舞女郎套间的灯啪地熄了。只剩下一盏灯,那就是推销员那套房子紧闭的窗帘后面闪现的微弱的灯光。
淡出
淡入
内景,杰弗里斯的套间,黎明,特写
杰弗头部的大特写。他坐在轮椅上酣睡不醒。??
2 ) 这个男人到底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呢?
劳拉·穆尔维认为,经典好莱坞的叙事里,男性都是推动叙事、制造事端的主动者,而女性则是被窥视的、叙事外的被动者。在她那篇著名的《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里,希区柯克的《后窗》作为一个例子被提了出来。
但是《后窗》中这个男性到底有什么主动的力量呢?他的所有权力似乎只是看的力量,他的身体和行动都受到了严重的束缚,当那个推销员、那个一直被他窥视的对象,亲自来到他的房间要杀死他时,他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相反,他的女友,女主角,却是个行动能力超强的人,她不仅与男主角一切分享了看的权力(她和男主角一起偷窥推销员的生活,他们的主观视点常常是重合在一起的),而且她积极主动地参与到了这个事件中去,而不仅仅满足于“看”,她和男主角的女护士一起挖掘花园里的尸体,又偷偷潜入推销员的房间寻找罪证。这些行动都不是男主角的指示,男主角一直反对她这样做,但她显然乐在其中。
根据李迅老师的说法,经典好莱坞的叙事往往是两条线,一条是事业线,一条是感情线。两条线互相推动彼此,在影片高潮处汇合到一起。在这部影片中,显然也有这样的两条线。事业线就是男女主角对凶杀案的侦破,而感情线就是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
男女主角互相爱着对方,女性甚至更加积极主动,而男性却一直怯懦地回避着,因为她觉得女主角太高贵了,与他的生活不是一类人。这种对职业女性的恐惧心理,促使女主角要获得男主角的爱,必须先变成他想象中的那个女性形象才行。
女主角一开始是完全不相信男主角关于谋杀案的推测的,但当她看见推销员打包箱子的时候,她突然完全相信了男主角。也许她也产生了怀疑,但我宁可认为,她突然开窍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变身成男主角理想中的那种女性形象的机会。从那以后,女主角无比积极主动地参与到这个事件中来,当她亲自去到推销员的花园和房间时,她也成了男主角的窥视对象,而在男主角的视点里,她成了一个充满冒险精神、机智聪明、具有行动力的女性形象。这个形象是男主角所期望并欣赏的形象,当他发现女主角拥有这个形象时,他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女主角。
影片的最后,当男主角睡着了,他不能继续凝视的时候。女主角放下了手里的那本侦探冒险小说,拿起了她真正想看的时尚芭莎杂志。于是我们明白了,她的一切行动只是为了满足男主角的凝视,为了迎合男主角对女性形象的想象。她和《眩晕》中的朱迪其实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为了得到男性的爱,而把自己打造成男性窥视下的那个形象。
所以,《后窗》中的女主角看似主动,其实她是被动的,因为她的行为都是为了迎合男主角的窥视。而男主角看似被动,但他只要掌握了看的权力,只要他作为凝视者,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凝视来操纵女性,改变她们的形象。也许那个推销员也并未杀死妻子?但在男主角那带有疑惑的凝视中,这个推销员毫无疑问也是一个凶手。这就是凝视的力量。
3 ) 希区柯克——化腐朽为神奇
另一位我很喜欢的导演斯蒂芬斯皮尔伯格这样评论希区柯克:“在悬念片和恐怖片领域,希区柯克称得上当之无愧的开拓者……《后窗》便是希区柯克悬疑影片的代表作之一,他制造出了恐怖和悬念的气氛,形象地发掘出了每个人内心深处隐藏着的喜欢偷窥的心理”。可见这个矮矮胖胖的英国老头已经被当今大导演奉为标杆人物。
后窗这个电影的视角非常小,如其片名,多数时间摄像机都是从那扇窗对着外面拍。其实希区柯克之所以成为大师我认为有两个方面特别有天赋,一是对人性的把握,偷窥是人的本能,就像八卦一样,区别只在于欲望强弱,很多人本能的从窗口窥探邻居的家里,而且在被发现的时候会本能的躲闪,因为代入感太强,当杰夫瑞躲在窗帘后的时候观影人同样会产生被毒蛇盯上的僵硬冰冷的颤栗感。二是对电影节奏的把握,希区柯克的电影不会无聊乏味,通常他会很合理的安排疑点和高潮,而且他的电影萦绕着一种疑云重重的氛围无法复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很多人手里,后窗这个题材都没有办法拍出好电影,我猜当时很多导演不会觉得这样的剧情可以改编成电影,我看过的国内拍的最好的悬疑电影是催眠大师,学到了几分相像,但是要不靠花哨的剧情和故作玄虚来烘托电影,还是差了很多。
4 ) 剧情
摄影记者杰弗瑞由于一次意外摔断一条腿,经常周游的他如今也不得不在轮椅上过一段无聊的日子了。时值纽约的盛夏,周围的邻居们日夜都敞开窗户,闲来无事的杰弗瑞总是喜欢透过窗户观察周围的邻居们。一位体态迷人的舞蹈女演员每天身穿胸罩短裤、迈着优美的舞步干家务;一位独居的作曲家经常坐在钢琴前创作,干家务时也不例外;一对无子女的夫妇热得躺在三楼阳台上消暑,每天把小狗放下去玩耍;二楼推销商苏先生的妻子久病卧床,不时可以看见两人口角;一楼的单身女子似乎总也找不到伴侣,被杰弗瑞称为“寂寞芳心”;一对新婚夫妇搬进公寓后忙不迭地亲热,随即放下窗帘,此后就难得亮相……杰弗瑞就在窥视中打发无聊的时间。
杰弗瑞其实并不寂寞,除了每天慈母般耐心照料他病体生活的护士斯泰拉以外,还有个聪明美丽狂热地爱着他的女友莉莎。斯泰拉总是埋怨他不赶快娶这个几乎十全十美的女孩,而莉莎也不断发起温柔攻势,但自认散漫自由的杰弗瑞有些担心丽莎能否和自己相处愉快。
5 ) 红颜之如格蕾丝凯利
有人说好莱坞电影王国有两位女皇:一位是格蕾丝凯利,她是高尚的女皇;另一位是玛丽莲梦露,她是低俗的女皇。永远都忘不了<后窗>里的格蕾丝,每一次出场都如此惊艳,她的品位无庸质疑,HERMES的KELLY BAG就是很好的证明.
格蕾丝清纯高雅,她的父亲是奥运冠军也是千万富翁,她只拍过11部电影,却曾两次获奥斯卡奖提名,一次封后,她是摩纳哥的王妃.(说到这个王妃,很多人不明白她到底有没有最终成为王后,事实上,摩纳哥是法国的一个公国,公国的国王只能称为王子或者大公,而格蕾丝是事实上的王后,名义上,只能是王妃).
一直不明白,格蕾丝到底为什么会嫁给那个男人,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灰姑娘的完美故事,而事实上,摩纳哥原来只是世界地图上的一个小点,知道这个面积只有1.5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三四万人的小公国的人并不多,但自从好莱坞大明星格蕾丝凯利跟雷尼尔亲王结婚而成为摩纳哥王妃之后,这个在法国东南方的地中海小国,总算在赌城蒙特卡洛之外有了另一个可以向世人夸耀的地方,甚至格蕾丝的父亲为了这门亲事曾向摩纳哥"缴纳"百万美元的陪嫁.所以,并非摩纳哥成全了格蕾丝,而是格蕾丝成全了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王国.
格蕾斯嫁入摩纳哥后,这个弹丸之国一夜间成为各路明星的会聚地,尤其是每年3月份举行的玫瑰舞会,更是欧洲名流争相出席的社交沙龙.我想,格蕾丝与雷尼尔的婚姻只是一次时尚和政治的成功对接,他们从中各得其所,至于爱情,到底有没有,是个迷.同样是个迷的,还有格蕾斯的死因.
1982年9月13日,格蕾丝带着二女儿驾车经过一个U形急转弯时,翻进了路旁的深沟里.关于这一事件,长期以来流传着种种猜测.有人认为是她让二女儿违章开车,才导致这场灾难的--这使得二公主斯蒂芬妮长期以来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下;另一种更加可怕的说法,则完全是希区柯克式的故事框架:资料显示,格蕾丝·凯利在被迫息影后,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极度的空虚和痛苦之中.1982年,绝望中的格蕾丝加入了一个叫太阳圣殿教的组织,并缴纳了2000万瑞士法郎的会费,此后,这个邪教组织不断向她索取现金.当格蕾丝终于醒悟过来,责令他们还回骗取的钱财,并威胁说,如果他们不把钱还给她,就向外界披露他们的行径时,灾难降临了.1982年9月13日,格蕾丝驾驶越野汽车,带着二公主斯蒂芬妮兜风,汽车经过一个U形急转弯时,突然跌进了路旁的深沟.凑巧的是,这深沟地带正是太阳圣殿教在法国的地盘.事发后,法国警察接到警告,威胁他们不要介入此事. 于是,法国警方未经任何调查,就在几分钟后将此车转移到了摩纳哥境内. 更为奇怪的是,格蕾丝被送入摩纳哥一家医院后,医生竟未对她采取任何抢救措施,反而在拖延了几个小时后,才把她送入另一家医院.8个小时后,医生通知国王说,王妃已无救了.
很多人把这次车祸和日后戴安娜的车祸联系起来,我想到的,则是另外一个女人,奥匈帝国的王后伊丽莎白,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茜茜公主.在她的的儿子,皇储鲁道夫和情人私奔后双双自杀之后,伊丽莎白受不了打击,整天穿着黑衣驾着黑色马车四处游荡,最终在异地被刺身亡.
似乎真是红颜薄命吧,格蕾丝,戴安娜,茜茜公主,在一个又一个童话般外表的故事后面,都是惨不忍睹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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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后窗内闪亮的眼睛
一直以来都有个习惯,当在家的时候,我总是拉下窗帘。我自问我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却总是免不了小人胸怀的疑惑会被人偷窥。是人,都会有偷窥的欲望,我坚信这一点。
那个满脸坏笑的希区柯克显然比我更坚信这一点,所以在《后窗》里他让詹姆斯·史都华这个绝对彬彬有礼的君子来扮演杰夫,坐在窗口窥视着视野内的邻居们。他和我们所有的人都一样,他有我们所有人的优点和缺点,他是个好人。可是,当他坐在后窗前,他依然止不住自己偷窥的欲望。
于是,新婚夫妇的亲热、舞蹈演员的交际、作曲家的失意……全落到了他的眼里。那个孤独的女人又酗酒了,珠宝推销员和老婆吵架了,没有子女的夫妇在夜里呼唤宝贝小狗,这一切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没什麽目的的,他只是看着,看着别人的生活来度过自己的日子。毕竟,轮椅上的时间并不好熬,况且,他是一个喜欢背着相机,穿着猎装到处走的摄影师。
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偷窥的诱惑,没有人能够。希区柯克把人性了解到如此透彻,让我不寒而栗。小市民们过着自己的生活,欢乐、悲伤、争吵、恋爱……却从没有提防过对面窗户里那双闪亮的眼睛,尽管他脸上带着的是善良的笑容。他乐此不疲。
暴雨的夜里,他仍然不肯睡觉,看着对面的每扇窗户。金发的跳舞女郎又换了男朋友,那对夫妇匆匆忙忙的收被子进屋,推销员拎着大箱子来来回回的进进出出呢。这一切仿佛很平常,只是,推销员的太太怎麽突然不见了呢?难道,他杀了她?杰夫为这个想法激动着。
这世界没有上帝,尼采说:上帝已死。可其实上,我们每个人在潜意识里都想做上帝,都想拥有支配别人生活的权力。所以,杰夫的美丽女友才希望杰夫能听从她的意见,她想支配她爱的人的生活。所以,后来,杰夫从一个旁观的窥视者最终参与进推销员杀妻案中去。同样,他那好奇心满满的美丽女友和他的按摩护士也一起参与进去。希区柯克那个邪恶的家伙,让杰夫在三人一起躲在阴影里看着对方仓库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们不是说有事的吗?"摇摇头,他得到的回答是:"我们想把事情真相查清楚。"于是,三个人一起扮演侦探,扮演英雄。
偷窥在这里变得似乎不再那麽不道德了,只因为他们发现了一宗谋杀案。其实,在希区柯克的电影里,道德一直都是被他玩耍的对象。他只是制造惊险,激起人们心理深处的恐惧。他甚至不使用花哨的电影技巧,不用紧张的音乐,不用恐怖的画面就能让我们随着影片情节提心吊胆,失声尖叫。
金发女郎在接待那个新男友,作曲家在弹奏他新的作品,寂寞的女人准备吞下安眠药,那对夫妇为他们小狗的死亡悲伤不已……而他们大楼的另外一扇窗内却正在发生着谋杀!这个世界上,痛苦与欢乐是同时进行的,死亡和犯罪也是无所不在的。这些都发生在不同的角落,或许就在你身边,那个犯了罪的人或许就是你昨天在电梯里与之交谈的那位。当这种想法突然一下跟我们的日常生活联系起来的时候,希区柯克的恐怖已经深入你的心里了。他制造的不是感官刺激,而是心理惊傈。
好莱坞就是好莱坞,这个玩弄着观众道德观念、心理活动的导演,最终还是不得不让正义战胜邪恶。杀人凶手被绳之以法,而杰夫则带着两条受伤的腿,在后窗的阳光下安然睡着,等待她美丽女友的来临。
可是我呢,赶紧跑到窗口检查窗帘,顺便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窗户,一个男人伸着懒腰向窗户走过来。他会不会刚才也杀了她的太太?我刷的拉上了窗帘。
7 ) [转]希区柯克不用的女星们
最近网上希区柯克的电影种子又突然多起来了,想想原因,可能就是不久前马丁·斯科塞斯拿了希区柯克没拍成的残缺剧本拍了个9分多钟的短片《A KEY TO RESERVA》,残存的三页半剧本被拍得相当希区柯克,从配乐到色彩再到主角,全都照希区柯克的那套来做,这个短片的精彩程度,戛纳大寿献礼短片几乎没一部能赶得上。
连续看了几天希区柯克电影,突然发现许多照理应该出现在他电影中的女明星都没能出现,希区柯克拍了60部电影,许多传奇女星竟然一部都没参与过,感觉很好奇。
首先想起的是奥黛丽·赫本。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还真有不少人在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希区柯克不和赫本合作。我原先以为是希区柯克看不上豆芽菜身材的赫本,这可能也是一个原因,看看希区柯克的女神,无论是英格丽·褒曼还是格蕾丝·凯丽,金发碧眼白皮肤是一回事,气质出众是一回事,拥有傲人的上围似乎是她们让人不能忽视的共同点,与她们相比,赫本显然身少几两肉……
网上说的原因比我这胡乱猜想更有意思。其实希区柯克有找过赫本演戏的,那部戏叫《法官无权保释》,这个电影需要一个棕发的女星演一个为救深陷冤狱的父亲而到坏人集团卧底拿证据的女儿。人人都知道希区柯克只喜欢用金发美女演员,我想这部片会将女主角的发色改成棕色,很大程度是电影公司派拉蒙做的主吧,毕竟在1959年,赫本红得无以复加。派拉蒙公司的人先跟赫本接触过,让赫本去看看这个故事的原著小说,看完小说的赫本一口答应要演这个角色。然而,没过多久,希区柯克让人把已经完成的剧本交给赫本,赫本看完相当愤怒,因为希区柯克添加了女主角被罪犯拖进公园意图强奸的一段戏,这是原著没有的情节。在当时的好莱坞,人人都知道赫本对暴力戏极度反感,因此没人敢给她递有涉及暴力的剧本,更别说强奸。当时赫本与希区柯克交涉,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希区柯克没有要改的意思,这时赫本就已自己要回家生孩子为理由退掉这部戏,为此,希区柯克还与赫本交恶,电影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始终不太相信希区柯克会愿意与赫本合作,因此我猜改剧本是希区柯克逼迫赫本主动弃权的诡计,因为,这家伙还真挺爱玩这一套的。
玛丽莲·梦露也没演过希区柯克的电影,这点也应该很好解释,虽然梦露金发碧眼白皮肤,上围非常壮观,但少的就是高贵气质,这个演技不咋地的性符号在希区柯克眼中应该就是庸脂俗粉,找她来演戏,让她与英格丽·褒曼、格蕾丝·凯丽平起平坐,相信希区柯克打死都没法接受吧。
希区柯克不与费雯丽合作这点到挺奇怪,同样从英国过来好莱坞闯天下,同样名头响当当,而且费雯丽外貌出众演技更出众,虽然她没有金发,但气质绝对高贵,感觉应该很符合希区柯克的审美观才是,但希区柯克就是不跟她合作,不知道为什么。
早在希区柯克到美国开拍自己的好莱坞第一部电影《蝴蝶梦》时,费雯丽就已经主动接洽希区柯克希望由自己演女主角,《蝴蝶梦》的男主角是劳伦斯·奥利弗,当时正与费雯丽浓情蜜意中。希区柯克定下的女主角是琼·芳登,据说当时劳伦斯·奥利弗几次三番明里暗里要希区柯克换掉芳登,让费雯丽与他演对手戏。但希区柯克始终不答应,而劳伦斯·奥利弗也因此得罪了芳登,两人不再往来。
在随后的几十年中,费雯丽多次找希区柯克合作,但每次都被希区柯克以各种理由推掉。难道是因为费雯丽与赫本是好友的缘故?看起来希区柯克应该是怕费雯丽吧,这个猫一样的女子。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拒绝了费雯丽、奥黛丽·赫本的希区柯克竟然会让朱莉·安德鲁斯出任他电影的女主角,就是那部朱莉和还是帅哥的保罗·纽曼演的《冲出铁幕》。横看竖看,像朱莉·安德鲁斯这种歌喉美过脸蛋很多的女人,就算演技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希区柯克也不可能会看得上才是,真奇怪。
希区柯克一生所拍的戏很多很多,他的电影有非常好看的、有好看的、也有平凡的,但是就没有一部能让人贴上烂片的作品。很多时候觉得,一个能拍出那么多精彩的戏的导演,对影迷来说,或许他的人生,他自己的故事远比电影本身更精彩。有机会找找娱记和文化人们给这些大导演大明星写的传记看看,50.60年代的娱记八卦的材料都相当有意思,当时的娱记远比今时今日天天关心明星有没穿底裤有没戴胸罩的娱记有意思多了…………
原文见
http://aindo82.spaces.live.com/default.aspx 8 ) 元电影的视觉隐喻:自我欲望对他者的凝视
元电影的视觉隐喻:自我欲望对他者的凝视
——从女性主义精神分析方法浅析以《后窗》为代表的叙事电影中女性主体位置的丧失
关键词:女性主义 精神分析学 视觉隐喻
摘要:希区柯克的《后窗》作为一部典型的元电影,即讲述电影机制的电影,其中容纳了不少视觉隐喻。然而,在电影这种父权意识的文化产物中,创造者和欣赏者凭借着一种集体无意识中对性别的固有认知,再现着现实世界的性政治。女性在父系文化里成为了男性他者的能指,被象征界所束缚,作为观看承担者的男性在凝视中剥夺了女性的主体位置,使其沦为被看的视觉奇观,电影的放映机制也为这种意识形态的操控提供了合法化的途径。本文试从弗洛伊德的性本能理论与拉康的镜像理论在电影机制中的运用的角度,揭露电影语言中男性话语霸权的本质,为女性自有身份的恢复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一
弗洛伊德的性本能理论在电影机制中的运用:主体的窥淫欲与阉割情结的冲突
弗洛伊德认为,人的精神活动的动力来源于本能,本能是推动个体行为的内在动力。在人的诸多本能中,性本能所处的地位特别重要,而窥视欲望就是本能的一种表现,人们通过暗中观看他人来取得色情的快感和欲望的满足。影院机制则为窥视的产生提供了直接的途径:观众坐在黑暗的环境中,放映机将光源投射到一个二维平面上,观众得以通过长久地凝视观看他人的故事来获得本能的满足。希区柯克的《后窗》正是通过这种观看癖的性行为把影片的主题设定为对形象的迷恋。而这个形象的角色往往是由女性来承担。电影院里的观众的裸露癖与此同时受到了压抑,于是他们公然地把这种欲望投射到了女性表演者身上。女性在这些角色中被人观看和展示,她们的外貌形象往往被编码成带有强烈的视觉色情冲击力的意味,在成为故事中人物的色情对象的同时,也成为了观众的色情对象,两种实现不断变换着张力建构着女性的存在。《后窗》中的男主人公杰夫作为观众预设的代理,他象征性地规定了男性化视点。在影片刚开始,杰夫的女友丽莎想要抓住杰夫的目光而采取了一场极具特殊含义的视觉仪式:她每说出她名字中的一个字段,就逐次点亮位于不同角落的一盏台灯,最后景别越来越远,丽莎的整体形象终于展现在观众面前。此时此刻,女性美作为对象与银幕空间融为一体,影片的内容就是由那些分割的特写和被风格化了身体构成,由此成为一个完美精致的产品。 从形式上看,观众能够在观影过程中获得快感,但是由于“阉割情结”的存在,给予了影像内容上的威胁性,而这一矛盾的具象表现就由女性来承担。法国哲学家普兰·德·拉巴尔曾说:但凡男人写女人的东西都是值得怀疑的,因为男人既是法官又是当事人。这显然是不无道理的。弗洛伊德描绘女孩的历史是以与男孩完全对称的方式,譬如他对“厄勒克特拉情结”的定义就是从男性形象出发来设定的。按照此种理论,女孩将近五岁时发现两性在生理结构上是不同的,如何解释缺乏的阴茎,弗洛伊德想象女孩曾被阉割,并为此感到痛苦,这便是去势情结的由来。因此,弗洛伊德理论的前提是,男子特征是被赋予的,而女孩感觉自己是一个残废的男人,这在实质上是对自己女性身份的一种拒绝,也反映了弗洛伊德主观的比较和评价。与此相一致的是,女性在形成父亲无意识中因为阳具的缺失,就被赋予了象征意义,即被阉割的威胁。这投射到《后窗》里就是杰夫最初对女友丽莎的厌恶,因为丽莎自身对杰夫带有一种阉割威胁。随着影片叙事的发展,丽莎也参与到了杰夫凝视对象的策略中来,她转而扮演了一个重复性别范式的女性角色,也就是所谓男侦探的女助手,成为一个在他的照相机镜头里有意义的形象与有罪的闯入者,他们情欲上的关系就一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这也展示了“虐待狂”的需要,在有头有尾的线性时间之内,经过一场意志与力量的较量,作为影像的女性暂时解除了她原来指代的焦虑的威胁,彻头彻尾地成为供男性观看者观看和享受的他者。
二
拉康的镜像凝视理论在电影机制中的运用:自我的强化与丧失
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认为,当婴孩在镜像中看到自己是一个完整的躯体,而且随着自己的动作镜像也会跟着变化时,他就会沉浸于一种完全兴奋的状态中,于是婴儿对这个镜像产生了自恋的认同。然而,人的“一次同化”也就是人的第一次“自我异化”,因为此时发生的“自我”与镜中的“我”其实是对立的,这导致了“我”的分裂。而电影的放映机制提供了类似的空间,观众往往会通过自己和银幕上的相似处境、自我理想化以此满足认同的快感。也就是说,影像构成了想象界的母体,构成了识别的母体(这种识别往往是与现实有偏差的),因而构成的母体成为能够第一次去表述“我”的主观性的媒介。银幕除了在外在上与镜子具有相似性之外,还能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暂时丧失自我,又同时得到了自我的强化。这就像在《后窗》中,欲望主体充满的欲望是去证明对面的邻居索沃德的确是犯下了杀妻罪,这个想法与杰夫刚开始对丽莎的厌恶情绪是一样的,索沃德是杰夫的一个镜像,杰夫是男性观众的一个镜像。观众在观影过程中短暂地遗忘了“我是谁”,却在无意识之间强化了自我的真相。 而所谓的凝视是携带权力运作或者欲望纠结的一种观察方法。正如福柯所说:凝视是规训社会的有效工具,是“权力的眼睛”。观者被权力赋予了“看”的特权,通过“看”来确立自己的主体位置。这种特权体现在电影中的男主人公能随意地支配舞台,能够任意地在这样一个空间幻觉里观看并创造动作。而男主人公这样的魅力使银幕前的男性观众纷纷折服其中,因为这唤起了他们童年时在镜子前识别的那个更为完美、更具力量感的理想自我的光辉记忆。而女性作为被观者沦为“看”的对象的同时,也会在潜移默化之间内化观者的价值判断,从而进行自我物化。杰夫渴望拥有一个探险的工具,丽莎就自愿变成杰夫的腿,替他到对面公寓里查找犯罪线索,甚至在影片的末尾,丽莎一改原先的华丽风格,自动穿上了杰夫喜欢的旅行装扮,在权力的压力之下,自己主动放弃了主体的位置,成为了纯粹的客体。不过,因为杰夫的凝视,索沃德反过来想要杀害杰夫,作为欲望主体的杰夫最终从窗台上跌了下去,凝视得到了折返,观看者反而成了画中之像。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是镜像中的他者对现实中的自我的一种威胁,也是在警醒我们凝视所带来的权力在主客体之间是可以进行相互转换的。
三
叙事电影中意识形态的合法化:父权文化系统对女性主体位置的消除
父权文化系统是女性受压迫和歧视的社会前提。主流电影往往倾向于把色情编码纳入主导的父亲秩序的语言之中,异化的主体得以通过这种形式的美和自身造型的强迫利用,获得一丝满足。意识形态描绘出一个封闭的成规,为观众们创造了一种隔绝感,并且借助黑暗又足够安全的空间环境激发出他们的窥淫幻想。由于这种意识形态的正确性,男性总是处在合法的一边,而女性便是非法的化身。《后窗》里的杰夫就具有父系超我的一系列属性,作为观众的替身,观众能在他身上看见自己并且很快变成了共谋,由此在这种虚假的安全感的笼罩下陷入了观看的道德暧昧性中。丽莎和斯泰拉虽然也分享并参与到杰夫的偷窥行动之中,成为此次侦查的帮手,但却始终被排斥在凝视的共同体之外的。这种父系秩序的意识形态能够从幻觉性叙事影片中得到最佳实现,将象征主动的男性和象征被动的女性带入表象的结构之中,以防观众产生间离意识,心甘情愿地参与到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运转之中。
四
总结
因此,在父权文化系统的运行之下,男性习惯于将自己定义为“自我”,将女性定义为“他者”,女性身体成了元电影中色情符号的视觉隐喻,从而满足预先设定的男性观众主体的性本能机能和自我力比多机能。电影机制在潜意识之间把女性形象看作差异的能指,把男性看作主体和意义的制造者,通过视点、构图等手段操控时间和空间融入进凝视和叙事结构之中。我们要通过关注摄影机记录事件的看和观众观看电影时的看,意识到摄影机的存在,保有间离的意识,以此摧毁男性话语霸权的地位,建构真正能够反映女性情感体验和生活状态的社会文化体系,使平等的两性关系成为可能。
文字 | 张诗玥
排版 | 彭思琪
校对 | 邓乐沙
图片 | 网 络
Grace Kelly 勝任聰慧大膽的時髦女郎,在她手裏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只看是直接面對還是委婉以求。男友不信她能一只皮箱走天涯,她便拿來裏面只裝絲綢睡衣和拖鞋的高級皮箱,一片旖旎;她能換上吊帶仔褲皮鞋看旅游畫冊,也能等男友熟睡便改看BAZAAR。她根本是浪迹天涯的良伴。
杀了就俗了,要是没杀观者都会成为窥淫和臆想的同谋,这样更有意思
窗里的故事比窗外的好,窗外的故事比杀人案好。肥希虽然把镜头玩的如入化境但我最爱的还是后窗。不过按照以后的结尾忽然高潮的套路这个丈夫杀妻分尸应该是个乌龙。然后男女主开始反思婚姻,呼应开头。👆完美👆
看了一个分析,觉得很有意思——男主窥视的窗口就像一块块电影银幕:寂寞女人是剧情片、新婚夫妇是情色片、钢琴家是音乐剧、芭蕾舞者是性喜剧、生病女人那里是恐怖片。因为场景单一,摄影和表演需要非常突出。摄影的确是!开头交代人物背景的长镜头、对面窗口男人来到男主房间的片段、镜头移动时遮挡视线的墙壁造成的悬疑感,都令人惊叹。though不太喜欢Grace Kelly的演出。男主是典型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而片尾换杂志的动作,又嘲笑了女人的虚伪与肤浅。感觉这个时候希区柯克已经厌女了。(电影节,巨幕)
四刷,个人迷影启蒙之一,最爱的希胖电影。1.希区柯克凭借自身高超的叙事手法和对镜头语言的精准把控,在狭小局促的有限空间内将悬念与戏趣无限延展,迸发出令人目不暇接的别样精彩。2.镜头内外的双向作用及关于电影本质的剖解:我们通过银幕看到男女主人公,男女主人公通过窥视看到楼户邻居的里况,再以一桩无证预设的谋杀案带动整个故事的发展。“后窗”便如同影像内的另一面屏幕,而肉眼/望远镜/远景摄影机则是作为建立彼此联系的媒介而存在,景框内的已知拓延了景框外的未知。3.婚姻议题的指涉与偷窥欲的反思及道德批判。4.风趣对白与各路配角的争相斗艳,幢幢窗窗共摹众生浮世绘。5.希区柯克的电影总是始于混乱,聚于矛盾,归于平静,利落收尾。我爱这个胖子。| 格蕾丝·凯莉绝世倾城,且永不再来。(9.5/10)
年纪大了再看后窗,只觉得这是部甜得不行的爱情片。再精彩的剧情也不如俏皮娇嗔,为你煮粥温酒、更衣爬墙的格蕾丝·凯利来得实在。笑。
我坐在后窗看“电影”,看电影的人在《后窗》看我。
镜头内外的双重窥视。旁观者未必清。好奇心摔断腿。婚姻众生相。格蕾丝凯莉的绸缎睡衣。特吕弗:使我感到无比震撼的是:在他的影片中,所有的爱情场景都拍得像凶杀的场面,而那些凶杀的场面又都像爱情场景……在希区柯克的作品中,爱情与死亡的主题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Grace Kelly那5套衣服(其中一套是睡衣)都太美了。。。这可是将近60年前啊,一点不比现在的Couture差。还有金色卷发和红唇,体态优雅,就是女神
如果最后发现那个商人是无辜的,一切不过是臆想,就更好了
偷窥是一种瘾,希区柯克给我的惊艳在于,他的重点不是让观众明白谁是凶手,而是在阵阵越发的悬疑气氛推进当中,让人无法分心只能专注。是的,他就是能够使得释疑这东西,让人上瘾。'8.5
大致明白了希胖的女性审美:金发碧眼大胸穿衣好,聪慧善良好奇心。穿得了丝绸睡裙爬得了自来水管道,当得了美人间谍玩得来侦探手段,为了爱也脱的下礼服随男人浪迹天涯。这样看,赫本的形象就不过关,梦露又太露骨而高贵不够,费雯丽个性太强。说白了,四平八稳美女,看似叛逆,最后全得栽在男主手上。
有限空间内镜头的运用出神入化。因是“偷窥”,大部分都是带着审视、观察意味的主观镜头,但人眼、望远镜、照相机等媒质的安排调换,视觉上毫不乏味。不同景深下,不同人物轮流走位登场退场,每扇窗口后都有一个辅线故事的存在,彼此交织缠绕,而后在巧妙调度下,完成了一场另一种意义的“多线叙事”。
这部不是看情节,而是看独特的运镜与特殊情况下的气氛塑造...如果硬要说情节教会了人什么,那么就该是:请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吧..^^JS演得很侦探,GK一点也不裁缝
一个场景,如此精彩,不得不服。悬疑和娱乐性并存,还能有什么要求。其实看电影就是发泄偷窥欲望的绝佳手段啊!这里面的恶趣味还真不少。。。格蕾丝凯莉的性感从睡衣渗透至口音。喜欢她的每套衣服每个包包!
此片从开始就有一个可能让观众存疑的空间构设的点:“凭什么你能看到他,他却从没看到你?” 因为俩人居室的楼层分明是等高的!……而演到背后秀戒指被发现两男人对视那一刻,疑团终于揭晓:希区早知观众有此潜疑,如果完全不予关照,而是按照其他方式走到终局,必然会导致他们一定程度的心理失落,“有点遗憾。导演竟然没有想到我想到的一个问题!”可如果因此早早在逻辑层面为之解惑(放心,只能单向看到,因为巴拉巴拉),就破掉了这个全片最高潮的哏!逻辑的暂时松放忽视只为关键时刻的叙事高能!就像那部比利怀尔德黑色经典:为什么“编瞎话说腿伤了,保险专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不来索赔的蹊跷”?观众想到了,编导也想到了。只是此时便随着观众心理节奏马上做出响应以凸显其智,就失去了后面的“双喜临门”!
调度和节奏感惊人,第一个长镜头一个字没说就把某些导演要花十几句来解释的事情全讲透了,而之后的悬案本身似乎都成了麦高芬,为的只是串起那些发生在不同窗口的故事。
习惯了老头最后几分钟的高潮和Grace Kelly爬窗如跳舞的优雅。女人永远有比男人更无穷的好奇和更离奇的想象。现代人已经从偷窥欲进化到暴露癖,而起因都是空虚孤独。
景框的独特设置和镜头的巧妙移动,植根佛洛依德学说的心理挖掘,希区柯克所有的影片都非常忽视演员演技的表现力,没准希区柯克很鄙视演员这个职业,他是把演员当花瓶和动物的
几乎没有场景的变换,却一点也不枯燥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