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在戛纳通过《燃烧女子的肖像》夺得最佳编剧之后,导演瑟琳·席安玛的知名度便迅速在影迷群体中攀升。去年年初在arclight参加映后Q&A的时候,瑟琳·席安玛还未提及自己的新作。然而在2021年的柏林电影节,就听闻她的新作《小妈妈》入选主竞选单元提名金熊奖。不同于《燃烧女子的肖像》的“宏大”,《小妈妈》只有短短的72分钟,而且故事也设置在现代,围绕亲情以及儿童题材展开。今天有机会终于看完了这部新作,感觉有很多可以评论的地方。
《小妈妈》最让人惊喜的地方,不仅是它只有72分钟,而且整个故事呈现的方式也非常简单极简。首先说说人物角色:核心的人物只有主角小女孩、她的妈妈 (以及小时候的妈妈)还有外婆。首先片头(opening scene)通过小女孩的视角点明了整个故事的前提:小女孩的外婆去世了。小女孩和爸爸妈妈回到妈妈曾经和外婆一起住的房子里收拾东西顺便暂住几天。席安玛的镜头语言是克制的,尽管没有情绪上的爆发,但我们依旧可以在开头的几分钟里察觉到小女孩妈妈的悲伤和痛苦。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motif,那就是外婆的拐杖。小女孩留下来了过世外婆的拐杖,之后的情节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个motif的反复出现。
回到外婆的房子之后的第二天,妈妈就独自一个人出去了,通过小女孩和爸爸的谈话可以感受是因为悲伤难过。随后通过一条树林小道,小女孩见到了儿时的妈妈以及妈妈小时候搭建的“树房”。这个地方很有趣:小女孩的妈妈走了之后,小女孩见到了小时候的妈妈 -- 小时候的妈妈从未和现在的妈妈同时出现在一个镜头/场景里,并且导演让小时候的妈妈与小女孩的爸爸直接对话,以此构建了一种亦真亦假的观感体验。
小女孩刚开始见到小时候的妈妈时并没有断定她就是自己的妈妈,尽管她和自己的妈妈有着同样的名字。“小妈妈”对小女孩说小女孩的名字和自己的妈妈一样。这也是一个可以挖掘的点,在西方文化里,父母经常会为自己的孩子起自己父母或者祖父母的名字来表达一种对于亲人长辈的爱意。妈妈给小女孩起和自己妈妈相同的名字,说明了对自己妈妈的爱,同时也为观众提供线索,为接下来“揭晓谜底”留下伏笔。
小女孩和小时候的妈妈成为好朋友,来到她的家中,发现她的家和自己外婆的家无异。她偷偷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年轻的祖母躺在床上休息,旁边放着和自己过世外婆一模一样的拐杖。小女孩开始明白这是自己小时候的妈妈和自己年轻的外婆。之后,当小女孩告诉小时候的妈妈自己是她来自未来的孩子的时候,小时候的妈妈没有一丝犹豫就相信了小女孩。这同时也象征了妈妈和女儿之间的默契、信任和爱。
有几场戏非常打动我,以至于我一个人在屏幕前抽泣:当小女孩和小妈妈玩过家家,装扮成审判员而不会系领带的时候,她默默一个人走到年轻的外婆前,问她可不可以帮她系领带。年轻的外婆笑笑,用心的为她系好领带、整理好衣服。这个镜头之所以如此打动我,是因为我有时候想起来那些我们再也见不到的亲人或者挚友,如果能和他们再见一面,再打一次照面,再拥抱一次,那该有多美好,哪怕仅仅是一秒钟也好。第二个镜头是,当小时候的妈妈得知自己的妈妈在自己31岁的时候过世时,她有点惊讶:原来自己的妈妈能活这么久;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有病,而且妈妈一直展现出自己好像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小时候的妈妈一直害怕自己的妈妈突然离开。第三个是,小女孩和年轻的外婆一起为小时候的妈妈庆生:两人一起点起来蜡烛,围着小时候的妈妈足足唱了两边生日歌 -- 这场戏让我想起来从小到大的那些幸福美好时光,假如这曲生日歌能悠悠长长地一直唱下去,假如那些美好幸福的时光停在那里。
结尾处,小女孩送完小时候的妈妈和年轻的祖母上车去做手术之后,一个人走回外婆的家,看到现在的妈妈一个人坐在地上,她说她很抱歉这几天不在小女孩身边;小女孩说妈妈没关系,不需要道歉,我很好。在这一刻,似乎那些和年轻祖母还有小妈妈一起相处的时间是真实的还是梦境都不重要了,最美好的是亲情,以及简单而又深沉的爱。
《小妈妈》只有72分钟,朴素的镜头设计和调度,没有炫技的剪辑,但却勾勒出一幅简单而又深沉的亲情和爱。我想,最好的电影和最好的爱是一样,它们都是简单而又深沉的。
10/02/2021
写于芝加哥
D'où venons-nous? Que sommes-nous? Où allons-nous?Lorsque nous mourrons, aurons-nous les reponses?——《目抜き通り》
1897年法国艺术家Paul Gauguin在戏剧性的人生和悲剧性的创作背景下完成了他最为代表性的作品《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Paul Gauguin在服毒自杀未遂的情况下带着对人生的思考创作了这样一副引人深思的画作同时也向世界抛出了他的质问。四季交替变幻无常,生老病死归尘归土是自然规律,然而怀揣的问题并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又是世间常态。我们是否直到死都无法知道答案呢?
换个思路想,如果有人来自未来,是否可以从对方身上了解到有关于自己命运的走向呢?
《Petite Maman》以孩童视角为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奇幻的故事。八岁的Nelly在外婆病逝后跟随母亲Marion回到母亲儿时居住的家收拾过去的物品。无法排解痛苦的母亲在某天不辞而别,而Nelly在院子外的小森林里遇到的同龄女孩Marion其实就是童年时的母亲。短暂而奇妙的友谊里,Nelly终于了解了母亲的童年以及秘密,并和童年时的母亲产生了更坚固的纽带。
影片站在儿童的视角将对于生活的疑问提出并寻找解答方式,在这样的一个视角里可以有一定的幻想或者不太严谨的逻辑架构。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奇幻事件又或是Nelly的幻想在Nelly踏入儿时Marion的家时就没有了争辩的意义。
对于孩童来说,大人的世界是一个排外的圆。大人带着秘密而活,小孩子无法挤进这个圆环更无法探听到这个秘密。所以大人与小孩存在的距离感不是一种假想,而是一种客观实在。母亲对于一些情绪的隐忍和对事实的掩盖所造成的距离感让早慧的Nelly没有办法真正地了解母亲的痛苦和恐惧。
而孩童时期的Marion则知无不言。两人如同双胞胎一般亲密无间,玩耍、交谈。Nelly在这些过程中越来越了解母亲,不仅是母亲的童年,还有母亲的恐惧来源以及母亲对于自己的爱。
很喜欢Nelly向Marion坦白其实自己是她女儿时,Marion问Nelly是否来自未来时,Nelly回答道“我来自你身后那条小路”。这个回答在无形中有着一种孩童跟随大人蹒跚学步的信任和肯定。也就是说,我们在寻找问题的答案时,始终需要经历一段被人指引的路。
Marion对于未来的好奇Nelly都告诉了她答案。母亲的去世在不改变结局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能够与自己母亲的相处时间;没有成为儿时想要成为的演员,但以后可以在当下继续享受扮演游戏的快乐;“你会不幸,你在那里会不开心。”“我想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我悲伤的来源。”
尽管我们无法得到所有答案,但我们总会在路上找到值得我们停留、付出、然后继续前进的意义。
改编自宫本辉同名小说的电影《幻之光》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孩童时期,由美子的奶奶执意回乡下养老,由美子没有阻拦住奶奶,然而奶奶再也没有出现过,并且时常作为由美子的噩梦困扰着由美子。长大后的由美子在机缘巧合下和当初在寻找奶奶的路上见到的男孩郁夫结婚生子。虽然奶奶的不辞而别带来的困扰已久没有消散,但好在日子也算幸福。然而丈夫却在某天和她开完玩笑后便自杀了。没有正式道别使得由美子终日都在思考“为什么呢?究竟为什么就这样不辞而别呢?”直到影片最后,参加完葬礼的由美子在第二任丈夫民雄的解释下终于对亲人的不辞而别释怀。
跳出这个故事不去细究“幻之光”的深层含义,而仔细思考正式道别的意义有多重要呢?大概是因为正式的道别充满了实感,真真正正地说明对方和自己的生活要分道扬镳了,对方只会存在于回忆或谈话而非希望与憧憬里了。
而对于Nelly,她也需要更正式的道别。与母亲在沙发上的交谈中,Nelly很懊悔当初没有和外婆好好道别,她想要好好地和外婆在说一声“再见”。
第一次到Marion的家中,被正在熟睡的年轻时的外婆吓到,于是慌忙地找了理由逃了出来,这样很鲁莽,不对,下次应该好好说再见。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母亲回不辞而别,是因为大人的痛苦也会膨胀吗?是否因为是大人所以和小孩子能感知到的痛苦相比,身为大人所能感受到的痛苦更庞大呢?她希望母亲能够好好和自己说完后再离开。
所以在最后,年轻时的外婆接走了Marion,Nelly郑重其事地对外婆说了“再见”;所以最后和Marion一起游玩的机会,她们用了五个小时来做正式的告别;所以最后母亲对Nelly敞开胸怀,两人就像之前都还是小孩子一样坐在一起。
应该好好道别,因为可能不会有下次了。日语中有个词叫做一期一会,是指“难得一见,应当珍惜机会”的意思。想来也是,如果敷衍了事一定会在日后后悔不已,所以请把握住每一次与他人亲密联系的机会吧。
或许我们很难知道“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这一连串问题的标准答案,但如果能够把握住每一次和在意的人亲密连接的机会,敞开心扉对待彼此,或许我们可以在某种意义上完成一次过去与未来的对话。
(用力过猛的观后感)
因为是席导的原因,我无法客观评价,看《小妈妈》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醒来共情得泪流满面的梦。第一次接触席导,是因为《烧女图》,当时看完不知怎么就狠狠爱上了。那一句回过头来,再看一次吧的诗人般的艺术性告别;那种我从孤独中体会到您所说的自由,但若是没有您,那自由便毫无意义的炽热的燃烧着的爱意;那夜不要睡,我们把它画下来的篝火晚会和蜡烛裙摆都让人狠狠破防。女性凝视、女性主演主创总能有意想不到的方法展示一个温情的世界,小妈妈也不例外,在我看来甚至比烧女图更佳。 看小妈妈的时候很想哭,但忍住了,看完了以后越想越难过,我就是想到如果我八岁,碰见八岁的妈妈,这个设定真的太容易哭了,你看着这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女孩,她根本不知道,以后为了养育你要经历怎样的苦,是无数女人都会经历的苦。 其实女儿看到小时候的妈妈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来了,小妈妈也一定看出来了吧: 我是你的女儿/你是我的未来吗/我跟随你的道路而来/我已经在想你了/你不是我痛苦的来源 太好哭了吧,之所以会感触颇深,我想是因为我想到了我的妈妈。跟你好,李焕英相比,不同于李爸的工具人角色,小妈妈里面女儿跟父亲的互动很自然,做饭、玩玩具、跨胡子包括那次女儿说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吧的谈话中父亲悄悄说出小时候害怕爸爸的秘密。你好,李焕英让我很破防的一点是关注了妈妈成为妈妈之前,她也是一个女孩啊。我又想起了当时看剧场版哭得要死,在电影院看完又哭了,再看一次剧场版哭得更厉害了,还有在斐妈唱的主题曲萱草花评论被翻牌激动得不行。小妈妈则采用了奇幻的剧情设定,外婆-妈妈-女儿的主线设定贯穿了整个七十二分钟的电影,外婆去世后,妈妈和女儿加爸爸去整理外婆的遗物,妈妈过于悲痛先行离开了房子,女儿跟爸爸继续相处。那个线球玩具就好像是一根绳索,将女儿和小时候的妈妈联系在一起,女儿和小妈妈之间开展了一段短暂而亲密的情谊。 母亲的身影,总是这么近,又那么远,我想进入小妈妈细腻温情的童梦般的时空架构中。我小的时候听过很多妈妈的故事,在她的讲述中,我感受得到她的童年时是快乐幸福的,我想认识小时候的她,想看看我们的相像,想成为她的好朋友,想分享她的悲喜。 诶不得不说有时候,血缘纽带联系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小妈妈的结局是女儿还可以跟小妈妈和外婆告别,再见到妈妈的时候,叫的也不是妈妈而是妈妈的名字,而妈妈也不是叫女儿,而是叫外婆(妈妈的妈妈)的名字,因为女儿和外婆名字是一样的,再紧紧相拥。 曾经有人告诉我,敏感是天赋,最近经常有一些很私人化的念头蹦出来,又苦于不能随时都被我记录下来,前几天过完十九岁生日,感觉又想了很多东西,打算不定时出些更新,让大家看看我日新月异的生活好了。
感谢造梦者席导
凭借《燃烧女子的肖像》走入到世界影迷视野的瑟琳·席安玛导演,近年来的强势崛起印证着女性话语的不可忽视。
尽管生于1978年的她现年才43岁,但此前就已是法国电影协会联合主席,拍过三部长片,均为青少年及女性题材。
准确地说,瑟琳·席安玛今年又带来了两部作品。其中一部是她参与编剧的金棕榈导演雅克·欧迪亚导演的新作《奥林匹亚街区》,另一部则是她的第五部长片《小妈妈》。
毕业于巴黎南特大学法国文学专业,以及法国知名电影学校La Fémis剧本专业的瑟琳·席安玛导演,在创作上保持着一种清晰的视野和精确的思路。但这并不意味她的电影缺乏情感。
在影片《小妈妈》中,年仅8岁的女孩Nelly跟着妈妈Marion前往养老院带回逝去的外婆留下的遗物。随后,他们一家人回到外婆的旧宅,那里也是妈妈儿时的家。
过度悲伤的Marion在一个清晨离开了家,留下Nelly和父亲收尾旧宅的整理工作。在Nelly心中有很多对于妈妈的疑问,但她却无法与父亲交流,她甚至不知道妈妈还会不会再回来。
直到有一天,Nelly在林中树屋旁见到了跟自己年龄相仿、容貌酷似妈妈的女孩Marion。
整个故事便由此悄然展开。尽管以亲情为题材的电影已近乎泛滥,但能够以创新赋予这类题材新的活力,自然能够再一次激活观众们的热情。
回望国内春节档的逆袭之作《你好,李焕英》,在票房上无疑是成功的案例;而题材上,同样也是对母女情感关系的探讨。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很多影迷在看完《小妈妈》后,都难以免俗地称其为“法国版《你好,李焕英》”。而实际上,两部电影除了都用到“穿越”概念外,彼此的联系其实很微弱。
影片《小妈妈》从最一开始便放弃了大开大合的可能性。在这里你会发现,所谓的穿越仅仅只是走到了过去而已,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瑟琳·席安玛全然不关心时间或空间问题,影片中的角色也并没有比故事发展滞后半点。而在寻常的穿越电影中,这样的矛盾恰恰是做戏的绝佳入口。
化身为小女孩的Marion的出现,就是如此简单。这是Nelly此刻最想见到的人,而身为观众的我们,也必然会存在着诸多的疑问。自此,整个故事的动力开始涌现。
将母女关系重构为年纪相仿的玩伴,无疑是这场溯源之旅的真正关键所在。但从影片的叙事所给出的前提和随后出现的角色来看:外婆,Marion的妈妈,同样是重要角色。
在核心的母女关系之外,另一位母亲的出现,则更进一步延展出整个关系链条(在影片中具象化为绳索这一物件)。“小妈妈”成为同构的身份,也强调着女性的传承。
而当Marion意识到Nelly确实是自己女儿时,两个容貌近乎相同的女孩的形象愈发重合,彼此的关系也愈发亲昵。完成情感建立的尽头,也是秘密揭晓的时刻。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选角环节,瑟琳·席安玛便选中了一对双胞胎姐妹,来分别饰演Nelly和Marion这两个角色。这也是为何有影迷觉得“这部电影对脸盲症不友好”的原因,哈哈。
但这样的选角,其实恰恰体现了导演的匠心与巧思。而作为观众的我们,则正如这场奇遇的亲历者,在观影过程中渐渐拨开乌云,并进而产生思考与感动。
父亲作为影片中唯一的男性,拥有着隐晦的施害者身份。在与Nelly的对话中,我们得知父亲向来是不愿倾听的性格;在Marion出走这件事上,他或多或少是作为“帮凶”的存在。
随着交流的不断深入,我们渐渐发现,Nelly心底里其实很害怕他的父亲。某种意义上,她似乎同样也是旧日父权体系的受害者,而作为男性象征的胡须便是重要的符号。
因此,女儿为父亲剃胡须这一看似与主题无关的动作才会被着重呈现,并由此强调互相理解与沟通的重要性,从而展现出独属于女性视角的细致关怀。
对于这部电影,瑟琳·席安玛曾在采访中提到过宫崎骏对她的影响:“我认为《幽灵公主》是有史以来最美的电影之一。这部电影是属于儿童的,它把儿童视为最聪明的观众。此外我还想到了宫崎骏的《龙猫》。这些都是给相信电影力量的作为观众的孩子们的故事。“
在《小妈妈》中,那场关键性的外出冒险,便充斥着这样的奇妙力量。两个女孩抬着皮艇穿过树林,奔跑、划船,而灵动的电子配乐也随着她们的行动逐渐变得激昂。
这场单纯而美好的冒险,无疑也象征着两个人的情感关系发展至定点。原本极尽写实的风格在此刻迎来颇具抒情性的爆发。
由于是在疫情时期拍摄,因此变只能一切从简,影片从头到尾的主要场景只有树林和两栋房屋而已。瑟琳·席安玛似乎由内而外地保持了一套足够精简的电影方法论。
而尽管整个故事的出发点源于穿越概念,但显然席安玛并无意于探讨其合理性。对于早已习惯穿越题材的观众而言,也都能自然而然地感受到电影所蕴藏的魅力。既然如此,那就选择直截了当地进入正题又何乐而不为。
影片在视听上也同样保持着这种精简,在绝大多数场景中都没有使用配乐,而仅仅收录最基本的环境音,从而呈现出静谧的氛围。从创作思路上来说,仍是一种“去概念化”的策略,尽可能地保持写实性,而将叙事趋近于无限的可能。
因前作《燃烧女子的肖像》以简约、审慎的影像风格而为评论界所称道,这次瑟琳·席安玛再度选择跟摄影师克莱尔·马松合作也是在意料之中。
影片的整体风格透亮而清晰,置景则尽量简省,漂亮的色彩贯穿始终。与此同时,前作中画龙点睛的服装美学也再度发挥效用。这次则是“红”与“蓝”,仔细留意便会发现,两个女孩的服装始终围绕这两种颜色,或明或暗,最后甚至都变成了蓝色。
剪辑方式则追求零度风格,许多场景间的切换都摒弃掉了明显的过度,而是将真实与梦幻彼此联结。在任何方面,我们都能看到瑟琳·席安玛为这个穿越故事的“祛魅”所做的努力。
整部影片只有短短的72分钟,步调轻盈,内质丰满。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优美而高效的电影作品。瑟琳·席安玛导演以创造性的、长期被忽略的儿童视角,带我们经历了一场难忘的亲情之旅,同时也探索了妈妈这一身份的更多可能。
更难得的是,在这看似精简的规模之余,她也仍然抱有开阔的视野。正如影片中最关键的镜头揭示的那样:去拥抱吧,这是我们所能做的最好方式。
作者| 德卡;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
《燃烧女子的肖像》那场花事了后,导演瑟琳·席安玛很难不让我惦记。她与她的作品也像是那晚艾洛伊兹的裙摆,本是融在夜色里的,在悄然未觉之时,就让篝火爬上,照亮了不只是玛莉安的记忆。
静候良久,终于等来一部新作,去擦亮那隽永的情感。只不过,那是似乎跟「烧女图」迥然不同的《小妈妈》。
不同,但自然不是不好。如果说《燃烧女子的肖像》是用貌似删繁就简的繁复笔法,把一段浓重情感给化到简朴大道中,《小妈妈》就是用更寥落的笔触,在更疏淡的光景里,写那不断发酵的斑斓情绪。
《小妈妈》有着非常小的视角,因为它的主角是八岁的奈莉。但席安玛是不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或者是过来者的身份,去给这小小孩童施压的,她只会引导摄影机以及观众,一同蹲下来,平视这小女孩所遇到的困惑与快乐。
奈莉的困惑在于,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理解死亡,外婆就撒手人寰了。可母亲玛莉安也无从消化这个噩耗,一家三口重返老房子整理遗物,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的她,最终还是在某个清晨,选择了逃离当下,而这又加重了奈莉的困惑。
困惑之中的奈莉去到房子后的树林,寻找母亲当年搭建的小窝,不料遇到了正在搭建小窝的同岁女孩玛莉安。很短暂的时间,就够两个独生女迅速热络起来,找到那非独生的快乐。这快乐,在一团忧郁的气息里,探头探脑地可爱着。
必须说,席安玛太会拍了,她就像是在那鹅黄色的秋色中写五彩的诗。女孩们淋过一阵细雨后,在浴室里用同样的蓝色毛巾蒙头擦拭。她们吃巧克力,在白色的碗里还倒入了牛乳。她们庆祝生日,熄了灯,那烛光把所有人的皮肤都抹成了蜜色。
更妙的是她们演戏。成年人的剧本错综复杂的,她们就兴兴头头地分饰那十数个角色。演的是些似懂非懂的故事,但是彼此都被那老成的肃穆给镇住了。玛莉安背着台词:「秘密不是指我们想拼命隐藏的事情,而是我们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的事情。」念着念着,各自心里也感受到「无人可诉」那种状态的秋意了。
但哪怕是知道「无人可诉」的分别在即,孩童也有孩童的敞亮。于是玩棋盘游戏、炮制可丽饼、撑皮艇、睡在同一张床上说悄悄话,都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把那份喜乐先给撑大的。叫人看着看着,心里头的一丝怅惘,就被灿烂先吞了半口。
为这弥足珍贵的童真,席安玛给调上了温暖饱和的色彩。看似随意但实则精心的家居、服饰与外景搭配,依然堪称一绝。
《燃烧女子的肖像》的摄影师克莱尔·马松再度掌镜,把本是难逃萧瑟的当下世界,给拍出了暖融融的质感,也像是为这两个一度孤独的女孩,构建出一整个世外桃源,供她们在面对手术的恐惧、分别的忧伤前,有更多值得印入生命的体验和回忆。
在这种色光下,两个小姑娘的对戏格外令人动容了,而她们又是如此相像,在挑选演员时,席安玛就特意要了一对双胞胎,于是举手投足间,更添了几分自来的亲昵。
不过这对姐妹,实质上演的是一对「母女」。在二人初遇那刻,听到「玛莉安」这名字报出,大家都会知道所谓「小妈妈」,纸面意义就是这个。
但时间是穿越的谜底摆在台面,谁也没有那份心思去做过多阐释,席安玛不需要画蛇添足,观众也不需要科幻理论来打破这一派祥和。那么,两个时空的拼接,就如同秋日邂逅那般寻常而自然。
故事有了这么一个设定,就不只是展示两个女童的友谊,并从友谊去生发些抵御失去的力量了。《小妈妈》让她们在八岁这同一时期相遇,也是尝试让两代人可以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对接。
这时候,本该是成人的玛莉安也没了成人的经历和主意,她与未来的女儿一起,面对那个充满未知的世界感到困惑与惊怕。手术能不能成功?母亲还能陪伴自己多久?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你就要从我眼前消失?人跟人走散了,还会再见吗?
「女儿」反而成了「妈妈」的先知。在为玛莉安提示往后日子的遭遇时,奈莉也在尝试着理解妈妈一路的抉择,特别是,妈妈对自己所倾注的爱,以及她自己也无从招架的悲恸。
八岁的孩子自然还是孩子,但是孩子并不会一如我们误解的,或者宁肯相信的那样,处在一个绝对懵懂的阶段,而是对所谓的成人话题,比如死亡,比如分别,比如难以应对的巨大悲伤,具备绝对的敏感。
席安玛让一对母女在这个难得的平等台面上,互相做对方的启蒙。奈莉在为八岁的玛莉安揭晓命运安排的时候,对方也在为三十一岁的自己做一些申辩、反思与启迪,反过来又帮奈莉摆渡到进一步理解母亲,也理解人生的彼岸。
有了这样的基础,才好在喜剧的篇幅里,做一些忧伤而又不致于卖惨的文章。奈莉已经真切感受到了成人世界的荒疏与难堪,提前预知了长大不是万能的,成长也不是担保愉快与舒畅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更深切地理解了人与人之间的各自为战。妈妈在伤痛面前,急着飘走了,但爸爸在这个家庭里,哪怕有着温柔的关怀,却也还是相当陌生的存在,所以奈莉才一再问他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害怕的。
这是她从八岁的玛莉身上学来的,即人一定要有一些亲密的交通,彼此才能穿过表面的相熟,走向真正的相知。
这也不啻为把成人问题,转换,或降格为孩童问题。由此对成人社会的发问与思索,就有了最是本真的态度。《小妈妈》文本里的这些真挚与纯澈,就是极其打动人的介质。
在这介质里,除了外放刚才提到的化解忧伤、逃避伤痛等问题之外,还揭露了家庭成员,无论是夫妻,还是父女、母女,都无法真正达到深层次的沟通。
这当中,父亲作为家庭内的唯一男性成员,也在不自知地以一种雄性的、高傲的身姿来拒绝女性家庭成员的靠近,以免威严流泻,间接导致了玛莉安的短暂逃离,而这背后又有一个父权、夫权与男权主导的权力叙述。而等他告知奈莉自己的恐惧,又让她帮助自己剃胡子后,这种主动「削权」的方式拉近了双方距离。
席安玛是有一路抛出这些问题的注脚,但是并没有去刨根问底,更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宣战或反击。她最多是替伤怀开了一个出口,整个温暖的故事中,就讨那一丁点的「宣泄」,彼此心照不宣就好,更重要的任务,是让情感的流露,来给人物一个转好的契机,也来给故事一重温软的层次。
比起把幽微心理放到了天地那样大的《燃烧女子的肖像》,《小妈妈》在这方面的力度,是有所降低的。它不再需要倚赖那些隐晦手法和悲剧结局,去冷不丁地咬那世情与人心一口,达到猛烈精准的抨击效果与荡气回肠的余味。
它所做到的,就是在最小的切片上,实现对女性幽秘心理的精妙捕捉。这反而是席安玛一贯的做派。她镜头下的许多故事,都在聚焦女性的这类心理。
比如说她执导的长片处女作《水仙花开》,自觉不够漂亮的女主角玛丽就对花样游泳队队长弗洛利亚那产生了说不出口的爱慕情愫,可当对方终于接纳自己,甚至希望她来拿走自己的第一次时,玛丽的犹疑就愈发口是心非。那种「叶公好龙」,真把少女心思研到了极细腻的程度。
与此同时,弗洛利亚那也有许多在两性之间摇摆不定的迷惑。一个女孩子需要树立「荡妇」人设来巩固自己的安全与骄傲,为此宁肯与所有队友为敌,那里头就有个对权力倾斜、荡妇羞辱的讽刺。而玛丽的闺蜜安妮,则一度挣扎在身体焦虑之中。
《假小子》里的女孩劳拉特别希望能以男孩子的身份出现在新朋友面前,她想尽办法去做那些男孩子「该做」的事情,甚至吸引到了莉莎的爱恋,奈何我们都知道,二元身份对立的环境里,容不下这种离经叛道。
席安玛在一个又一个小故事里,观照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在她们未必经事的心理空间里,探寻到那些几乎不能与人说的心思。说出来,似乎就有了羞赧,有了不自在,站在俗世里的观众,都要为她们即将被俗世否定而惊心了,又发现席安玛用骨子里的骄傲,在坚执地护着她们。
身为一位现实中的同性恋者,席安玛对身份认同这类议题的着迷与着紧,让她得以在温和柔软的隐秘故事里,蕴含着巨大的爱与关切,以及坚定的反抗与抗诉。
到了《小妈妈》,她已经能以极微缩、极稚嫩的角度,去讲那想被看见的渴望,想被尊重的情感。这种超然的柔情与锐度,在当下影坛自不多见,而那身份书写的电影支流,一不留神就被她充实与拓宽了。
(贴下短评:踩过一地悲伤的秋叶,也还是仰望到鹅黄色的秋阳。席安玛太懂得女童纯澈而幽微的心理了,以一种似是而非的老成,演员那样的,成人那样的老成,去抵达八岁尚未能全然理解的逃离与悲恸。我把你代入了,你也把自己还原了,那么,倒数计时的相聚也还是小窝、棋盘、蛋糕与皮艇。成长是有那么多骤然而降的离别呢,所以要好好说再见,未来又有那么多忧愁与恐惧呢,但是你不会是原因。这么一个暖融融的故事,清浅地把遗憾给弥合了,但看得人,怪想替她们消受那份秋凉的。)
在Q&A的开场导演有介绍这部电影是她有一天脑子里有了两个小女孩在树屋前玩耍的画面,但是在她的想法里的这两个小女孩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女儿。她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所以就想写成剧本,但是当时也同时在写她写的最艰难的剧本《烧女图》,因此就搁置到了2020年的三月份,在全球因为疫情开始封锁之前,她先自己封锁了一个月完成了剧本。在整个第一波全球疫情的过程中她都没有再打开剧本。本来这是一部“啥时候拍都不要紧”的电影,但是因为疫情,突然让电影里“与亲人告别“的主题变得非常contemporary,也变成了一个“时代非常需要”的电影,于是就变成了一个“不得不拍而且是马上得拍”的项目。从2020的七月份开始本片开始进入拍摄和制作,马上送选了柏林电影节。
这场Q&A在11月16日伦敦Picturehouse Finsbury Park举行。也是电影院的第一次Q&A活动,话筒时好时坏。导演时不时就要自嘲一句这是话筒自行censor feminism哈哈哈哈哈
(语法估计错乱 导演也是口语说说反正没录音全凭记忆)
1. 一位亚裔美女第一个举手提问:Hi I'm a big fan. I really like how you portrait children characters in your film. (然后举了Tomboy的例子) My question is, What’s your relationship with children? Do you like them? Does it sounds like I’m flirting? Because I have to shot my shot (底下的英国人此时都笑疯了) I mean when you directing them do you talk to them like they are adult?
导演: What an interesting question my therapst will very happy to hear the answer of. I don't have children myself, but I choose to collaborate with them. 接下来大意说觉得小孩是这个世界上最直接聪明的物种,每次他们提问什么问题都是带着一腔的真诚和对全世界的好奇发问的。儿童演员也很厉害,你带他们进片场,告诉他们需要做什么,他们马上就能学会用你的语言表现出来。在这片里面,她原来有两句台词是需要两位小演员问的,但是在跟她们讲戏的时候,小朋友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问,导演意识到了这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小孩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所以就把这个台词删改了。所以这个电影里看到的小演员的表演,也都是经过她们的二手审查在她们的年龄和背景会说的话。
2. 有位观众注意到了导演的电影里一般用的音乐非常少,对话的密度很大,只有一首所谓“来自未来”的歌,想问导演选择这样的表达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图?以及因为这首歌是80年代很流行的一首电子乐,考虑到导演的年龄选择这首歌是不是因为这是导演是小孩的时候的歌,以及引申到这部作品跟导演本身的经历有多相似?
导演:我很喜欢音乐,我觉得音乐是一种很重要的渲染情绪的工具,因此我在选择音乐的时候非常的克制。我想要观众去pay attention and focus on the things(在这里应该是指对话和剧情)而不是被音乐带着走。
关于这部电影有多私人——导演回答说这是她目前为止写的最私人的一部电影。电影在她的故乡拍摄,"I used to build the shitty version of the hut in the forest but now there is a crew." 电影里所有的着装都是她特意挑选的“because i like shopping"——比如说Nelly的鞋,她特意挑了不管是1950还是现在都能买到的款式,来塑造这样的“common space“的概念。她虽然不懂建筑——但是电影里的室内装潢——每个墙纸和砖都是她亲手挑选的,有一些是根据以前她记忆里的奶奶家的样子和喜好搭建的。
3. 有位观众想知道为什么《烧女图》是导演觉得最难写的作品,为什么《小妈妈》又是写得最容易的作品。导演说最困难是因为写的时候最难,一旦写完了就好了。以及《烧女图》的好口碑也一定程度上给了她自信,觉得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在写作和执行《小妈妈》的时候都更靠直觉去做事,更忠于自己的内心,执行起来就更简单。
4. 有位观众说他回想起电影觉得电影并不是跟前面一位观众所说的“密度很大”的对话的电影,因为所有的对话都恰到好处,表演也不会让你觉得无聊。他想知道“How the hell did you pull it off this concept?"
导演又回到了她想塑造的Common Space这个话题。"to make two characters equal on the screen" 是很难的,因此导演花了大量的时间思考怎么去找两代人的共同点,共同的体验和伤痛,让两个角色能够在common space里最大程度地进行平等的对话。
个人感受类似于但又稍优于烧女图,不过还是注定与席安玛无缘。
#71st Berlianle# 主竞赛。9分。是不是没看过[你好李焕英]就没法评价这部片子了……影片短小隽永(真是一贯的小格局……),虽有这类穿越片必备情节,但导演完全绕开了桥段和剧情冲突,也无意探讨设定,关注的则是空间(外婆家老宅以及树屋-森林)与人物情感,小孩子的世界毕竟比较简单,所以导演游刃有余地借小孩子之口聊了不少有关人生和梦想的话题。不少时刻还是挺感人的。
对脸盲患者不太友好
真的要比的话,本片包含李焕英所没有的一切,外婆,父亲,童年,细微的童年创伤……同时,它甚至还远要比李焕英更加真诚。因为它似乎没有任何目的,不想完成任何事情,不想追究任何人在任何时刻的想法,而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以一栋回忆中的小屋作为媒介,让两个孩子保持最本真的姿态,让她们能够相遇,能够给彼此一段陪伴。它只是问出了每个人都一定想过的那个问题:我妈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又给出了一个最为温柔的答案:和你一样啊。一模一样。由此,本片不再是对梦境的展示或构造,而是彻底的圆梦。
“你来自未来吗”,“我来自你身后的那条小路”。
树屋、皮划艇、生日蛋糕、拼字游戏,母女交错的童年,生活的奇幻,奇幻的生活。席安玛用完全去戏剧化的温柔叙事熨平两代女性的心灵鸿沟。以及,谁说这是法国版“李焕英”我跟谁急...
有着女性最纯真、最温柔和最笃定的力量。
泪流满面..... (这届柏林第一个五星
只有女性导演才能拍出来细腻微妙的女性、母女之情,这才是戴锦华老师说的不同于男性导演的另一种可能
如果可以,谁不想回去给妈妈一段美好的时光呢!席安玛开开创意课吧,符号对位用的真是浑然天成又很绝。展现女性对生命/死亡/情谊/传承等等主题的体悟真的很高级。
1.润物细无声的宁谧之作,氛围静缓而诗意,不同世界的勾连与相遇近乎寻常地发生、被孩子们理解与接受,开启一个轮回往复的时空,母亲与女儿恍若成了双胞胎姐妹一道玩耍,及至片末,我们就这样亲临了一场温柔而悠远的时空交叠,一次道别与重逢的并置,一段既走向未来又回到过去的情感旅程。2.片头医院长镜头与四次互道再见,那种认真告别的仪式感,一开始便撩动人心。两个同龄女孩间的交往,也多次复现着【拥抱与再见】,既朴实简单又漫溢深情的身体语言与对话。3.剪辑亦不乏巧思,几次或无缝或猝然的转场,暗示着奈莉与平行世界小妈妈的结识可能只是一场梦。4.树林骤雨令人想及老塔,走廊尽头透出蜜黄光线的压花玻璃与后半段室内光色使我蓦然忆及[蜂巢幽灵]。5.玛丽安:“我已经在想你了。”“秘密是指我们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的事情。” (8.8/10)
外婆的离世,令母亲Marion陷入心灵的悲痛死角,而小Nelly却在巧合间遇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Marion。瑟琳·席安玛用极简的叙事原则,静置平行时空的奇异,大胆又灵巧。在红黄斑驳的秋叶间,在阿卡贝拉的变奏中,告别遗憾,亲吻母女间的宠溺。
【柏林2021】和《你好,李焕英》有着类似的故事框架,但和前者大开大合不同,《小妈妈》从孩童视角出发,情感处理得温柔细腻。有时候大人总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却不知孩子内心早已洞悉:如何探寻世界与内心,如何理解家庭与自我。《燃烧女子的肖像》之后,席安玛再次给人温柔暴击,所有母女都是姐妹或者说所有女性都是姐妹的内核,依旧充满女性主义的力量,对很多人来说,年度十佳一定会有《小妈妈》的位置。
非常安静(配乐极少)但又沉浸、凌厉(剪辑干净利落让人印象深刻)的一部电影。观影体验神奇,后劲足。席安玛的一篇采访很大程度上解释了这种观影体验。“房子是空的,鲜有细节,也鲜少对角色的刻画,极少前情交代——就像我惯常做的。我希望创造一个理解框架,这个框架是私密的,联结观者与这个故事,也联结观者与这部电影。”情节让位于情感(情绪),文本(对话)让位于图像表达,是一次影像能否召唤共情的全新尝试。
两个女孩服装的配色方案有讲究,红蓝色系到相同色系。成年妈妈也是开始红色,后来蓝色。
保持了《烧女图》中考究光线的运用,以温柔而沉静的影像基调祛除戏剧化的表现,明明是沉淀在三代人之间历经岁月的隐秘情结,但以儿童视角沉入至静水流深的怀缅,拍得不疾不徐又深情动人;特别喜欢开场不久女儿用手电筒照见黑暗中的母亲,然后光暗下去,母亲的形象依然驻留在黯淡的画面中,甚至留在“观者”的视网膜上,这种“显影”仿佛正是透过时间的罅隙,女儿窥见了未来。根本无需解读这是奇幻或梦境或想象,这是女性们在过去、现在或将来,携手共造一座自己的屋子,微风吹过来时的小径,空镜的凝视美极。
短片的时长其实对此正合适,愁是淡淡的,慢慢的渗透进时间的:好好告别,在时间门外。
没有任何意义上的时空架设,一气呵成的感情宣泄,配乐起就哭了,我们会再次相见呼喊各自名字~没看过某春节档。
竟然是儿童版你好李焕英,没想到妈妈以前也是小朋友,从成年妈妈的不辞而别,到小妈妈的随之出现,导演用这种方式处理母女关系,就显得高级的多,更cinema,更女性视角。还能看到这个导演上一部烧女时的一些优点,架空的环境,简单的人物关系,剧本极其简洁,剪辑点非常的凌厉高效,室内戏的摄影、灯光,还有几场戏的声音设计也都很有精细,小女孩穿越回过去再次坐到外婆身边那场戏的环境声突然降噪很情绪杀。导演这回好像不太在意片子整体的节奏,但在故事节奏上还是很上心,最后给了两个小女孩划船的冒险高潮戏,情绪上直接用音乐强顶,用一个微观的小冒险来完成情绪释放,说明导演还是很在意这个故事内在的节奏,这个拍摄地点好像在《金银岛》里见过。
想和你去到四十亿年前的冥古宙,那时还没有海,我们牵手在持续百万年的大雨里狂奔。想和你来到七十亿年后的大末日,那时太阳爆炸,我们在灰飞烟灭中拥抱告别。此刻却在时间的罅隙陪你捡拾树枝搭起一座树屋,嗅着外婆手杖上的气味,吃你爱吃的热巧克力和蛋饼。未来是你身后的路,这比史前和末日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