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与军舰

这是建立在被入侵者统治基础上的生活，所有的人都矛盾地活着 欣太在最后用枪打碎那些英文字符的霓虹灯就像是反抗美国对日本的入侵，解放了那些猪也最终达到对自己的解放，而在最后却被人们当作一场笑话，称他为“疯子”“流氓”，讽刺了日本当时的人们，依旧会重复以前的一切会有更多像“猪场”一样的人与事出现

1954年，當時擔任小津安二郎副導的今村昌平寫出《豬與軍艦》的故事大綱，並將故事交給小津安二郎。但小津對這個故事深感厭惡。同年底，今村昌平辭職。「今村昌平指責小津安二郎隻拍日本官方電影，小津安二郎電影中的人物隨日本傳統道德生活。而今村昌平則想表現實際上的日本」，大概也足以說明今村離開的原因。一直要到1961年，《豬與軍艦》才得以上映。電影以美國第七艦隊司令部橫須賀海軍基地為背景，講述其時日本底下層民眾的狀況、以及當地民眾與美國駐軍的關係的電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美國對日本實行軍事佔領。並在南韓、台灣、東南亞各地設立軍事基地。 在韓國電影裡面，亦有金基德的《收件人不詳》以駐韓美軍為題材，講述美國士兵對當地民眾所造成的影響：主人公的美國水兵父親對他的母親始亂終棄，以至主人公未曾見過其生父一面；而主人公後來認識的一位年青的女子，亦被美國士兵看上。值得一提的是，不少看過《收件人不詳》都會以《豬與軍艦》作比較。在香港的文藝作品當中，也有劉以鬯以越戰期間，美軍以香港為冶遊地的題材而撰寫的小說《吧女》。 戰後的日本無論在政經上還是在文化上皆深受美國的影響。從電視機上看到的美國式生活幾乎成為了其時日本人的理想生活形態。高大且男性化的盟軍司令麥克阿瑟的出現打破了「天皇的神話」。特別是，在冷戰結構下，日本得到美國扶植，成為在亞洲地區反共同盟的經濟中心。美日關係密不可分。作為美軍基地的所在地，橫須賀港與美國人的「交流」定必更見頻繁、緊密。即可作為其時日本的一個縮影。 《豬與軍艦》的第一幕畫面，業已將鏡頭對著橫須賀海軍基地外高掛著的美國國旗。然後緩緩的移到在幾條街外的橫須賀鬧市。第二個鏡頭就是從橫須賀港鬧市的起點開始，往後移至街道的中段。無數的美國水兵出現在街道上，甚至比日本人還要多。主人公欣太在此時出場，向美國兵介紹妓女。鏡頭跟隨著欣太及追趕他的美國兵。直至欣太將美國兵引進妓院裡才停止。屋內盡見美國兵與日本女子尋歡作樂。短短數分鐘，已將當時橫須賀的風貌勾勒出來。 欣太本為街頭流氓，後加入一個經營豬肉的黑幫，用美軍基地的剩菜殘羹養豬。而欣太是幫內的最底層成員。欣太的以舞女為職業的女友春子對他加入黑幫一事極為不滿，勸說欣太脫離黑幫甚至可向警察告密，揭發黑幫份子的勾當。春子提出可離開橫須賀，搬到第二個城市，到她叔叔的工廠工作過活。但欣太則以這是他長大的地方為由而拒絕。二人有著不同的性格：春子會為未來打算，但欣太卻是粗心大意，如欣太半推半就的替黑幫頭目處理屍體，裝睡的他卻因雙腳踏遍污泥而被父親揭穿。就是這樣，健太和春子都生活在日本社會的底層，又恰在橫須賀，無論如何都和美軍脫離不了關係。 兩人爭吵後，春子回到娘家，並向母親借用一百塊日元。春子母親告訴她，某美兵看上了她，春子為了能讓家人生活變得穩定，應該嫁給美兵。春子因此與母親以及她認為「靠男人度日」、嫁了給美國人的姊姊吵了起來。母親淚流滿面的對春子說：「你到底在想什麼，母親這是為你著想。」春子於是搶走母親手上的錢，憤而離去。 畫面此時轉向拿著課本的春子的弟弟。在鏡頭前方，春子的弟弟讀著書本上的字句；後方則映著因女兒拒絕下嫁美國兵而滿臉愁容的母親。春子弟弟讀道：「三、世界與日本。日本有美麗的國土，有自己獨特的文化蘊藏。而且也擁有利用他國先進技術的能力。日本作為一個現代國家，其發展速度令世界震驚，但另一方面日本至今還遺留著舊社會的思想還有惡習。」讀到中段時，鏡頭一轉，影向在車上的豬群。 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以及朝鮮戰爭的爆發，美國在東亞地區建立反共包圍網，以針對蘇聯以及中國為主。冷戰全面升級，美國建立了世界性的反共包圍圈。在這個背景下，日本成為了東亞的『反共防波堤』，美國扶植日本右翼勢力上台執政、推動日本資本主義的復興，構建以日本為地區中心、覆蓋東亞和東南亞的新殖民經濟體制。晴子一家人、橫須賀依靠美軍吃飯的男男女女，甚至晴子的弟弟所代表的下一代，就是活在這個大結構之下的小人物。在《豬與軍艦》裡春子的姊姊、母親以及橫須賀港一眾舞女寄望自己或下一代能依附於美國士兵，而日本其時的狀況又何嘗不是如此？春子一家可視為傳統家庭的代表，但她們對西方文化卻又是如此的渴求，在春子弟弟的朗讀聲中，一切更見諷刺。 晴子為了賺錢，去了美軍的舞會，結果被多名美國大兵灌醉、架走施暴。此時鏡頭以俯視的角度對著室內的畫面然後旋轉，帶過春子慘遭蹂躪的一幕。事後，晴子偷錢走人，被美兵發現抓住。美兵毆打晴子，旁觀的日本警察無動於衷。無力抵抗的豈只是春子一人。諷刺的是，在晴子被抓走的第二天，晴子的母親和其他民眾站在街頭，仰望讚嘆在天上翱翔的美軍戰機。折服於美軍強大的軍事力量之下。對比於文首所提及過的《收件人不詳》，金基德以一個又一個的悲劇揭露美國駐軍對當地民眾帶來的影響；但在《豬與軍艦》裡，今村昌平則以荒誕的手法揭示美國駐軍的任意妄為以及當地民眾的極端自大和自卑的混合性格。 在欣太下定決心離開的那一天，他被黑幫小頭目設計，並與頭目一眾發生槍戰，後中槍至死。當春子找到欣太時，欣太已然斷氣。儘管欣太想要離開黑幫，與春子過著新的生活，但一時皆為時而晚。欣太死後，春子被母姊二人再三勸說嫁給美國人。愛人已死。對春子來說，世上似再無事情需要執意捍衛。無生存目的春子畫唇裝扮，緊隨姊姊的腳步，準備被美國人接走。但此時窗外傳來迎接她的美國人的聲音，屋外的孩子們歡樂地圍著美國人而打轉。目睹此幕的春子，改變決定。一群圍著美國人打轉的孩子就像是被欣太放逐的小豬一樣。拍３子決意離開這個視嫁給美國人為榮的家。在春子走向碼頭的途中，剛好又有數艘美國軍艦泊岸。一大群熱情的日本女性在碼頭向著岸邊的船隻揮手。 在電影裡面，除了在欣太死時，豬群出現在繁華的鬧市、在小街擠壓著豬販（暗指在美國士兵散席時由豬群所替代）以外，還有一處曾出現過密密麻麻的豬群或人群，即上述所提及到的，春子母親等人在街頭觀看美軍機的演習。今村昌平以吃美軍的飯餘的豬來比喻親美的日本人，可謂明顯不過。 在《豬與軍艦》裡面，橫須賀接待美國水兵的小姐、春子的一家、黑幫養豬的生意、日本街頭的巡警、港口的小孩，皆圍著美軍或美國士兵為中心而打轉。而在整套戲裡面，只有春子一人敢於離開橫須賀──無論是在電影的開初，春子對欣太說他們二人可以離開這裡而到別的城市生活；還是在電影的結尾，春子決意離開家鄉而到第二個城市的工廠打工。春子未必能脫離親美的熱潮，而在其時日本工業復興的環境下，春子最多也只能做到不直接依靠美軍以維持生計。 時至今天，美日兩國的政經關係依舊千絲萬縷。美日安保條約依舊深遠的影響著日本、一代又一代的日本人以及整個東亞地區。美軍依然的以維護東亞和平駐軍於沖繩基地。美軍之手，從未離開過日本。只有追溯歷史，才可以了解到在電影中當地民眾唯利是圖、喪失自我的源由。若要批判美國兵在日本土地上橫行無忌，則應將美國佔領日本的歷史、日本發動侵略戰爭的歷史結合在一起。從這個角度審視《豬與軍艦》，今村昌平無疑對日本過去的歷史作出了反省、對社會現狀作出了批判。今村昌平以春子為對抗親美、崇美意識型態的代表──只有春子敢於自省、脫離直接依靠美軍過活的生活，不願意成為商品、被人任意玩弄。對比起戲裡面其他的角色，特別是與她相伴的欣太，春子比他人更有主見和遠見、擁有頑強的生命力、力抗西方文化的誘惑。即使欣太死去、自己慘遭強暴，但依然堅強的生活下去。在最後，亦只有春子走向希望的道路。

《猪与军舰》电影笔记

本片文章饱含三个内容。

1. 《猪与军舰》隐喻魅力

2. 《猪与军舰》剧作分析(《猪与军舰》的线性叙事）

3. 《猪与军舰》导演手法

1. 隐喻魅力

本片是今村昌平1961年的作品，观看本片也是机缘巧合观看金基德导演的电影《收件人不详》后翻看影片影评，其中有人指出金基德导演有模仿此片。初次观看完感到影片格外流畅，上个世纪60年代日本的电影已经能与好莱坞电影水平相提并论。对比今天国内电影同时感叹于叙事逻辑的严谨与主题中的民族情绪的反思十分的真挚。从有限的观影经历我认为成熟的手法与技巧可以达到电影商业化表现的同时对于主题的阐述私人化艺术化。这样就解决了商业的媚俗与艺术的私人化之间不容易调和的矛盾，给予观众观看通俗电影与探索艺术主题的能力。

在电影的世界中隐喻语言像一把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它不仅可以给电影带来视觉化的增强，营造视觉元素的解读可能性同时还可以为电影在通过叙事手段所阐述的母题带来影像上的暗示。这也正是影像相比于文学的优势所在。奉俊昊电影《寄生虫》中的下水道，朴赞郁《老男孩》中的天使翅膀与紫色图案，还有电影教父级别的科波拉在电影《教父》中对于门的表现，亦如本片片名所强调的猪和军舰。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放在一起却去用来阐述一个带有民族伤痕的故事。在故事中猪已经不是真正的猪，而是贪婪的猪，愚蠢得猪和善于欺骗的猪。而军舰也不再是真正的军舰而变成强者的象征，犹如钢铁般压迫着日本民族的美国巨人所带给日本社会畸形的状态。

影片一开始展现了二战后，日本作为战败国美军在日本驻兵。以美军基地为核心所产生的社会状态。繁华的街道上充满了为美国士兵拉皮条的日本男性，日本男人以出卖本国女性的肉体给外国雄性来换取金钱，浓重的讽刺着日本男性在代表强大美国的美国男性压迫下造成雄性表象的缺失。主人公欣太抢了美国大兵的帽子将美国人带进了昏暗的小巷，就轻驾熟的来到了昏暗的妓女营业场所。这里的女性像是养鸡场中的肉鸡在挤得满满当当的上下铺上服务着美国大兵，失去了廉耻与道德这种作为人的感受。因为帮派大老板与美军退伍后勤官崎山达成交易，日森组作为当地黑帮准备通过崎山买来美军的泔水养猪大发横财。帮派没有足够的钱就去压榨为美国大兵开妓女私户的矢岛，和酒店老板甚至是摆摊经营的妇女。而作为供给泔水的退伍军官崎山虽然道貌岸然的表示让日森组将利润的一成作为慈善捐款好让黑帮变为正经商人，实则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骗到足够的钱溜之大吉。在这一连串关系中，就像人畜养真正的猪，每个阶级都靠自己的强大是让不如自己的阶级变成了畜养的猪。而这些只有中国老板陈看的清楚，陈向崎山表示同一个民族却欺骗着自己人和猪有什么区别，岐山却认为自己是美国人只是留着日本的血。对于这种自欺欺人作为不置可否，但是却认定了崎山是猪的身份。这里颇具讽刺意味，陈作为代表着曾经被日本侵略的中国却以一个强大的势力客观冷静的观察着剧中人物。可以感到导演对自己原本强大的民族有着怀疑与拷问。而最终的结果是当黑帮成员排除大老板准备私自卖猪，欣太真正答应与春子一起离开的夜晚。事情败露，欣太放下对黑帮的迷恋却被背叛无法回头死在了马桶里，然后尸体被当成猪一样仍在了猪尸体堆里。而自作聪明的黑帮老板日森等也被欣太放出的猪冲挤中和猪群混为一团被猪夹在中间在这因美军而建立起的最繁华的地方失去了做人的身份。这一刻电影中强势的帮派人物最终与猪没有区别，唯独遗憾的是选择独立坚强的女主春子一直在用自己的爱去挽救欣太，却没等到欣太的来到。当她看到欣太的尸体大喊“八嘎呀路”是对欣太愚蠢得呐喊而不是哭诉与呼唤，也表明是导演真正的呐喊是面对自己的民族与人民。可喜的是导演最终让女主因为美国军舰进港造成日本女性欢呼雀跃花枝招展的奔向军舰时坚毅的反其道而行，打破这虚伪的繁荣坐上了列车向着远方驶去。远处虽然高山阻隔，前路阴晴并不明朗但是女主选择了作为人的权利，脱离了军舰的压迫随着前进的列车驶向了自己的人生。

本片猪和军舰是作为贯穿影片的隐喻出现的，是作为矛盾的核心出现。对军舰的描述不多，但是在时时刻刻美国的武力压迫都贯穿在故事的情节里。美国战斗机的表演，美军警卫队的强势让地方警察没有存在感。而被隐喻为猪的人们，有的献媚于美军以求过上更好的生活，有的则作为中立对一切看在眼里而没有作为。片中还有别的亮点，比如猪吃了被杀的春驹，黑帮成员又吃了吃了春驹的猪并吃出了春驹的假牙。表现社会中人吃肉的关系，即使放到现在也是非常精到的隐喻。正是有了这些元素，才使影片在以喜剧为表现形式的过程中提供了一种类似于解谜的快感。这就是我说的钥匙，一旦注意到这个钥匙就可以在影片中解开导演所设置的隐喻，让影片的影像元素成为增强母题的工具。这也应该是为什么有的影片总有种“不明觉厉”的原因吧。

2. 剧作分析(《猪与军舰》的线性叙事）

《猪与军舰》还是经典线性叙事，从开场大的社会环境下男主欣太口中利用美军泔水养猪赚钱这个信息按照时间线徐徐展开直至影片结束。线性叙事的好处是观众可以跟随主角感受影片中发生的一切，更容易体会主角所经历的感情。相对线性叙事在21世纪出现了大量的非线性叙事影片，其中克里斯托弗.诺兰与昆丁.塔伦迪诺导演是代表型导演。非线性电影则天然带有悬疑元素，这样的叙事给人更多的新意。当然还有环形叙事，如《暴雨将至》《12只猴子》，这类叙事在观影结束会带给观众困惑，也是非常有新意的叙事手法。

影片主线为养猪与欣太与春子的爱情线。其中养猪主线有日森组欺压百姓敲诈钱财，崎山的阴谋，新野捐钱逃跑，日森组成员背叛大老板日森，欣太误将猪装错车，欣太被背叛在街道大混战等事件构成。欣太与春子的爱情线则以欣太与春子房中私会春子怀孕，春子打胎，第二次吃菠萝与欣太私会并劝欣太和自己离开，山上春子劝欣太和自己离开，春子失望与美国大兵开房，春子意识到自己爱的是欣太她找到欣太使欣太改变主意与自己一起离开。其中还有春子母亲与姐姐将春子卖给美国人高登，日森组杀死春驹，老大铁次的胃病，日森组筹钱这些主要副线事件。当看完一个小时四十七分的会有种“满满”的感觉，但是仔细拉片才发现两条主线事件四条支线事件总共82场戏在这107分钟里。首先我认为这是时间赋予电影的力量。在影片中随着养猪事件的进行大大小小的事件被时间分割导致其中的因果相互穿插，像在织一张网。因为崎山退休要骗一笔钱，所以有了影片开头做养猪生意，又因为钱不够日森组才会榨取钱财导致了矢岛的死亡，因为欣太忠心帮派又因为春子爱着欣太才会在两种选择间犹豫不定。事件a的末端是事件b的原因，而事件b的结果又是主线继续的推动力同时引起了事件c。剧作中连贯的逻辑性与事件在电影时空中的合理排布使得剧本有着饱满的信息输出与完整的叙事逻辑，同时事件的种种内因都指向电影的母题，造成了最终母题呈现出巨大的力量感，这种力量就是叙事的力量是从文学中继承过来的也是我一直在创作这个迷雾中寻找的亮光，穿过迷雾走到亮光前会发现亮光的能量巨大到不可想象。叙事电影中影像是电影的血肉，而剧作则是电影的筋骨，骨相不良再好的皮肉也是涂有其表（王家卫的电影只是减弱叙事重情绪与影像我认为这个理念依然成立）。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中国娱乐化大制作电影频频扑街，只是一味的堆砌表现情绪与场面镜头来填充时间而缺乏真正的带有推进叙事作用的镜头，国产片的通病就在与剧作的薄弱。

3. 《猪与军舰》导演手法

《猪与军舰》在机位的摆放于导演的构图都有值得学习。但归结于年代的原因个人对比21世纪的电影来说认为在某些情绪细节上的渲染不足，包括欣太观念的转变和春子与欣太的爱情中两人因为春子参加舞会闹脾气与春子与欣太私会都是都没有重点交代两人的情绪变化，印象中只是在结尾春子拒绝与做美国人的情妇独自走向火车站给了营造情绪的镜头不过也只有两镜而已，不知是否为导演因为突出主题而有意为之。电影中明显可以看到对人物近景特写正反打运用很少，而镜头运用全是以推进故事为目的并没有着力渲染人物命运的悲剧，这仿佛像是打出了一套至强的刚硬外功降龙十八掌。而与之相反的王家卫导演的影像则看起来似水柔情，导演传达的情绪足以溢出屏幕。

2020.7.26 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