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1954

剧情片日本1954

主演:三船敏郎  志村乔  津岛惠子  岛崎雪子  藤原釜足  加东大介  木村功  千秋实  宫口精二  小杉义男  左卜全  稻叶义男  土屋嘉男  高堂国典  东野英治郎  上田吉二郎  多多良纯  渡边笃  小川虎之助  山形勋  上山草人  清水元  高木新平  大友伸  高原骏雄  稻垣三郎  堺左千夫  千石规子  本间文子  大久保正信  伊藤实  大村千吉  广濑正一  宇野晃司  谷晃  中岛春雄  清水美恵  熊谷卓三  夏木顺平  岩本弘司  堤康久  马野都留子  森今日子  加藤武  仲代达矢  宇津井健  山本廉  

导演:黑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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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9-26 21:59

详细剧情

日本战国时代,一小山村面临着山贼的威胁,为了保护秋天的收成,村中长老决定让去请武士来保护村子安全,但只能拿出的报酬是一天三顿的白米饭。在城里,他们遭到了武士白眼甚至被打。直到勘兵卫(志村乔饰)的出现,他现今已沦为浪人,几经考虑最后答应了。他对农民说至少需要七名武士,于是久藏(宫口精二饰)、胜四郎(木村功饰)、五郎(稻叶义男饰)、七郎(加东大介饰)、平八(千秋实饰)和菊千代(三船敏郎饰)等六人也加入了队伍,七个人肩负保卫村子的任务。  整个防御准备的过程中,武士与农民间发生许多摩擦也闹出不少笑话。而在一次偷袭行动中,有武士为救农民被火枪打死,很快山贼的反扑随之而来,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长篇影评

 1 ) 黑泽明不懂女人吗?

  前几天和朋友聊起电影,朋友说,大凡电影大师都视女性为神,都深爱女人,我颇以为然。朋友又说,唯独黑泽明,其电影中女性一向隐没不现,因此,黑泽明是绝对忽视女性的。我诺诺,却心存疑虑。

  回家仍在思考这个问题,手边正有一部《七武士》,情节早忘,拿来再看。此番却看出了些问题。

  《七武士》正如黑泽明的其他电影一般,女性基本不属于重点描述的对象。整部电影,被作为情节一部分叙述的,总共四位女性,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女性。但是仔细看黑泽明是如何描述她们的:

  老奶奶,仅出场两次,一次是被武士们发现饥寒交迫于破窑,家人皆被匪人所害的老奶奶说,“还是让我快死了吧,免得受这人士的苦”,转而到第二次,一土匪被困村中心场地,老奶奶颤巍巍举着竹标径直朝其走去,神色凛然。

  利吉妻子,仅出现一场,两个镜头。一个镜头是利吉偷偷点燃土匪老窝后,被土匪掠去凌辱的妻子从纱帐后第一个发现着火了,惊慌、沉吟转而清冷地一笑,默然看着火苗逐渐燃起,心理层次分明——呀,着火了……慢,烧死这些畜生不是很好吗……好,就这样与你们同归于尽吧。第二个镜头就在不久,妻子从山洞中逃出,突然看见丈夫,惊慌、羞愤,转身毅然投入火海。那转身间惊鸿一瞥的毅然决然虽短暂,却叫人印象深刻。

  水房被土匪烧毁。勘兵卫和菊千代赶去救援,一母亲怀抱着婴儿踉跄走出,把孩子往菊千代手中一送便死过去了。勘兵卫感叹,“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啊”,此后,菊千代抑制不住内心痛楚,哭诉出了揭开其身世的最后一层薄纱——“我就是这个孩子呀,我也是这么被救出的呀”——这里是不是讲述了两个伟大母亲?

  志乃,是四人中被正面描述最多的女性了。第一次出场,丰腴的背影,弯腰洗发的婀娜,抹胸下丰满白皙,一切都是女性符号显著的,转而被父亲逼剪头发后,尽管穿着男装,却依然有着喜欢采摘鲜花的女孩天性。及至与胜四郎逐渐发生恋情,志乃两次主动向胜四郎示爱,尤其是第二次,当得知次日恋人将要赴死,在胜四郎眼前第一次穿上了女性和服,主动献身于恋人。被父亲发现后又羞愧地掩面在泥水中痛哭。

  请看,对这四位女性的描写,黑泽明是否算的毫不关心,随意处置呢?网上有人说黑泽明的女性大多“类男性化”,这说法本身有男性主义眼光之嫌。难道坚毅、勇敢、牺牲这些品性仅是男性的专利吗?而我认为,恰恰是黑泽明对这些女性的细心描述,展示了黑泽明心中女性的多侧面。更何况,这些品质中还包含着坚贞、母性等东方文化中对女性的一贯褒扬,一个向以男性为叙述主体的导演,其笔下偶尔闪现的女性恰恰最能体现他内心深处对女性的态度。而志乃的形象,更体现出,黑泽明不仅尊重女性,而且懂得女性。他让女性有水灵丰润的外形,有为恋情不顾一切的勇气,也有献身被发现后自然的羞愧,在那样的时代和环境,如此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走笔至此,我想起2002年曾经在探讨黑泽明另一部名著《罗生门》中(见拙作《从罗生门到性别电影》http://duet-cello.blogbus.com/logs/5747393.html),早就提到过黑泽明与女性的关系。在我看来,黑泽明尽管从来都是男性视角的导演(这一点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女性,不重视女性。相反,只有真正走入过女性内心的人,才拍的出毅然献身又羞愧难当的志乃,也才拍的出被强奸中的真砂的意乱神迷和之后的决绝刻毒。

  黑泽明是男性视角的电影大师,黑泽明同时也是对日本女性有着深刻理解和足够尊重的电影导演。

 2 ) 《七武士》电影剧本

《七武士》电影剧本

日本东宝公司出品(1954年)
编剧:黑泽明、桥本忍
导演:黑泽明
主要演员:志村乔(饰 勘兵卫)、三船敏郎(饰 菊千代)、稻叶义男(饰 五郎兵卫)、宫口精二(饰 久藏)、千秋实(饰 平八)、加东大介(饰 七郎次)、木村功(饰 胜四郎)、津岛惠子(饰 志乃)
译:李正伦

字幕背景
大火熊熊简直象阿鼻地狱的一个村庄。一个山贼从这大火包围的村庄纵马跑来。黎明在即,他举起种子岛式的火铳朝天放了一铳。
这是信号,骑马的山贼从村里三三两两的纵马跑出,马背上捆着抢来的粮食和妇女。
山贼们陆陆续续的跑出村庄,足有四十多骑,集合之后一溜烟似的逃出。
山贼们,纵马疾驰,纵马疾驰……
(叠)

山岭
山贼们跑来。跑在最前面的突然勒马停蹄。
山贼:站住!站住!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赶上来的山贼每匹马几乎都撞到前边的马屁股上。他们勒住缰绳,纷纷发问。
停在前面的这一群直着眼睛俯瞰岭下。
眼底的山峡里有一片狭小的盆地。
只见梯田的紧下边是二十户左右的一个小村庄,农舍相倚为邻。
村庄周围的麦田里,麦苗已有七八寸高。梅花盛开。这小小的村庄沐浴在灿烂的朝阳之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山贼们以凶残的眼光俯瞰这宁静的小村。
山贼甲:把这个小村子也收拾了吧!
山贼乙:且慢,且慢……去年秋天,刚从这里抢过大米。如今再去,恐怕什么也没有。
山贼甲:好!……等麦子熟了再来!
山贼们调转马头,飞蹄扬尘,纵马而去。
尘埃散尽,山白竹丛中露出吓得变貌变色的一张农民(伍作)的脸。
他吓得浑身象筛糠,哆哆嗦嗦的朝山贼们逃走的方向望去。
震慑人心的马蹄声,很快就远去了。
传来几声悠然动耳的莺啼。
伍作两腿哆哆嗦嗦地从山白族竹丛中走出来。
他跑下坡,沿着山道朝村庄跑去。背上的薪柴颠颠簸簸地直掉,他跑得很慢,仿佛游泳一般。
(划)

村庄
村里的人都聚集在山村的路上。
人们吓得面无人色。除了母亲怀抱里的吃奶孩子之外,连儿童们也满面愁云。
茫然若失、紧张忧郁、惊得发呆的众多的面孔,形成一个圆圈。万造、与平、茂助、利吉等人抱臂而立,围着伍作。
大家无计可施,沉默不语。
几声莺啼,仿佛近在咫尺。那啼声听起来大得吓人。
朝晖下竞放的春梅,格外璀璨,令人目眩。
相形之下,人们一张张的脸却阴郁无光。
传来婴儿的几声磨人的娇啼。
“啊……”
突然,群众中有的妇女难以抑制的一声哀号,随即嘎然而止。
与平战战兢兢的问伍作。
与平:真的吗!你……真的看见山贼啦?……
茂助瞥了他一眼,发烦的吐了口唾沫,气急败坏的发了话。
茂助:哼,你问多少遍也白搭,该来一定来!
与平噘着嘴,他想还口,可是赌气不说了。
茂助的话似乎开了个头,大家吵吵嚷嚷的喊起来。
“所以我早就说过……不该把那倒塌了的水神庙扔在那儿不管嘛!”
“没有神也没有佛!……交税……出官工……打仗……闹旱灾……加上强盗抢……神仙是让我们老百姓死的呀!”
“一点儿也不假,倒不如死了痛快!”
万造:(瞪大眼睛)说些什么呀!发这些牢骚顶什么用?……怎么才能度过这个难关,这才是大家伙儿要仔细琢磨琢磨的……然后再请老爷爷决定哪个办法最好!
茂助:上衙门!请衙门的老爷给作主,难道他们就光知道收税?
三个农民大声嚷起来。
农民甲:不行!不行!衙门是干什么吃的,这谁都懂。他们是等山贼跑了之后,再神气活现的来参观参观山贼放火烧过的破房框子。
农民乙:他们一来可就遭了,把鼻子伸到你的锅底,连个米粒都不给你剩,把饭吃个精光,然后把你费劲藏起来刚够喂鸡的那么一点点大米都给你拿走,而且还吩咐你出官工!
农民甲:对,对!那更遭!等麦子、大米都让山贼拿走了,我们大家都上了吊,那时候他们才大摇大摆的赶来。
农民们吵吵嚷嚷,声调越来越显得绝望,说的也越来越离题了。
万造很冷静地把大家引入正题。
万造:说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一句话出口,大家又沉默起来。
抱着双臂站在万造身旁一直不吭声的利吉,半天蹦出一句话来。
利吉:此时仍然按他的老毛病行事,只是不自然的闭着嘴,好像在捉摸道道儿。
茂助:那么……做竹扎枪干什么用呢?
利吉:扎死那些山贼!把他们都扎死!扎得他们死个干净,下回就来不了啦!
利吉的话刚说到第二句,立刻使大家大为震惊。
与平仿佛吓了一跳,眼珠转了又转地看着四周,慌慌张张得开了口。
与平:我……不同意……那么干……
利吉瞪了他一眼。
与平低头不语。
万造:(干脆地)这事办不到,没个商量!
利吉象头好斗的氓牛一样瞪着万造。
利吉:哼!难道能扎死打败仗的武士可就是扎不死山贼?
万造:(发了火)我可没扎死过打败仗的武士!
利吉:你虽然没亲手扎死过打败仗的武士,可是你指使别人扎死过!哼!你房顶棚上,全是扎枪啊,大刀啊,那都是仨瓜两枣收买来的……难道……那些家伙你已经变卖啦?都换成金锞子啦?
茂助:算啦!这是同伙吵架的时候嘛?!
利吉直眼瞪着万造,但不再吱声。
万造被利吉一瞪,浑身都不自在,扭过脸去不敢吭声。
茂助:(着急的)喂!怎么办?不说话怎么成啊……万造,你说说……依你看怎么办好?
万造:跟山贼打,连十分之一的得胜希望也没有。一打败,那会怎么样?全村的人就得让他们给杀个精光!连老娘们儿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捅死!
利吉突然发了疯似的嚷起来。
利吉:够……够啦!这么胆小怕事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下个决心,要么把他们捅死,要么让他们给捅死……
“利吉!”
茂助打断他的话。
茂助:让万造说下去!万造,你说!依你看该怎么办?
万造:我们农民,除了忍耐没有别的办法,把儿长的东西总是容易弯的呀。
茂助:哼!我问你怎么办!
万造:山贼要是来了,我们老老实实的表示欢迎。老老实实的把麦子交出去,然后要求他们无论如何给我们留下凑凑合合能活下去的口粮……只有这个办法……无论如何 ……哪怕是磕头磕得头沾地也得求他们这么办。
利吉气得两眼几乎冒出血来,挺身凑上前去。
利吉:这样一来,山贼就答应啦?你忘……忘了么?!现在我们吃的米是怎么……
“利吉!”
利吉朝万造扑了过去,茂助急忙一声大喊把利吉抱住。
利吉把他的手拨拉开,立刻蹲在那里。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痛苦难挨,泣不成声。
全场寂然。
人们心里非常难过,不忍再看利吉,木然站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茂助开了腔。
茂助:上老爷爷那儿去吧,怎么样?……请他决定怎么办吧。
(划)

村边
从村子里出来的众人个个绷着脸,默默地朝山脚下那水车旁的小屋走去。
(划)

看水车的小屋外
水车慢悠悠的转着。
水车的出水口和看水车的小屋相连,从出水口到水车小屋的院子,站满了村民。

小屋内
仪作坐在地炉的正面。
万造、与平、茂助、利吉等人围着仪作。
他们旁边是小屋的堂屋,光线昏暗,那里有个大杵在舂米,米糠飞扬。仪作的儿子和抱着孩子的儿媳妇,从舂米小屋朝这边望着。
茂助在大声说话。
茂助:……那么……
仪作闭着眼睛听他说话,听他话音一停立刻睁开眼睛看着他。
老汉眼睛一睁,那简直是猛禽般的一副表情。
他二目炯炯放光。
然后把头伸到茂助跟前。
看来老汉耳朵好像有些聋。
茂助:(加大嗓门)那么……我觉得最好还是上衙门去报告……
仪作瞥了茂助一眼。
茂助连忙避开他的视线。
仪作一声不吭,把目光移向与平。
与平害了怕,不敢看他。
他低着头嘟嘟哝哝的说话。
与平:……我……那个……总而言之……
仪作闭上眼睛侧耳去听他说下去。
与平:我……去年秋天刚到这个村子,早就知道这个村子什么也没有……所以,来是来啦,老实说,要是不来……
仪作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
与平有些慌张,噤口不语。
仪作看看万造,把耳朵伸过去。
万造经不住他这么一看,眼也不抬的说了话。
万造:我……我想,除了和山贼商量着办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无论如何也得把赖以活命的麦子……
闭着眼睛听他讲话的仪作,听到这里睁开眼睛,仍旧瞟了一下万造。
万造不再说下去了。
利吉:哼!商量可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哪!如果把脚剁给狼,下一回他就要你的手。这回要是给他米,到了秋天准来,没错儿!
仪作把耳朵伸向利吉。
利吉:我宁愿和山贼们决一死战!
仪作睁开眼睛看了利吉一下。
利吉毫无惧色的看着仪作说下去。
利吉:把那些山贼们杀个干净!
他不是说而是嚷了。
仪作目不转睛的瞧着利吉。
万造着了慌。
万造:不象话……我们如果跟山贼打,那是注定要输的……仗一打败那就……
利吉:败就败!……反正这回他们把麦子一抢走,我们除了上吊也没别的办法!
仪作看着利吉,突然发了话。
仪作:干!
万造吃了一惊。
万造:老爷爷!那太荒唐了!我们是农民!不懂得打仗……
仪作闭着眼睛斩钉截铁的告诉大家:
“雇武士!”
人们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望着仪作。
万造:我还没听说过,老百姓雇武士给……
仪作:(好象自言自语似的)我可亲眼看见过,山贼放火烧了你们出生之地的咱们那个村庄……我往这里逃的时候看见的……只有雇武士保护的村庄才没遭殃……
万造:话虽然这么说,老爷爷,村庄跟村庄不一样,农民跟农民也不同。我们净喝稀粥,给武士们吃什么呢?
仪作:我们忍耐着吃稗子吧!
万造:话虽然这么说……难道真有光管饭就肯为农民打仗的武士么?武士的架子可大啦……
仪作:要找饿肚子的武士。肚子饿了,连熊都往山下跑啊!
(溶出)

(溶入)山坡路
麦苗已长到八寸的麦田。
夹在麦田中间的山坡路。远行装束的万造、茂助、与平、利吉四人快步走下坡来。
万造:(嘟嘟哝哝的发牢骚)老爷爷动不动就说那老辈子的事,他那个时代和如今的时代根本不一样了。从前,把老百姓当作亲骨肉,为他们打仗的武士也许真有。可是不能因此就说现在照旧有这样的武士。现在的武士光为自己打算,净琢磨如何能发迹。所以,山贼把地给糟蹋啦,把村庄给一把火烧啦,他觉得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你们说,把这样的武士领进来,顶个什么用?……老爷爷也未免……简直是……利吉突然停步。
万造等三人走了过去,发觉利吉站住不走,回头瞧他。
茂助:利吉!怎么啦?
利吉:回去!
茂助:什么?
利吉:回村里,再上老爷爷那儿去一趟。(对万造)你可得在老爷爷面前还这么说!
他说完大步往回走。
万造为了难,木然站在那里不动。
茂助:(着了慌,追上利吉)利吉!利吉!
(划)

山路
四人一同走来。
利吉:我也是农民。说老实话,我也不喜欢武士。尽管现在时代变了,可是武士未必都象万造说的那么没出息……
万造愁眉苦脸。
利吉:……找的话,准有。一定有啊……找那通情达理的……而且本领高强的……有出息的武士……
万造:(嘲讽的)那得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可是麦子不等人哪。
利吉狠狠的瞪了万造一眼。
这时,一直心神不定的跟在后边的与平开了腔。
与平:山贼……真的能来?……可是我觉得不会再来了呢。
茂助吐了口唾沫。
(划)

大火烧过的村庄
茂助等四人吃惊的环视四周。
这村的农民在惨遭盗灾的废墟上干活。
到处都有席子盖着的死尸。
万造:哦,这就是伍作看见的那帮山贼干的……
利吉:……对!袭击了这里以后,一定是回去的时候路过我们那里。
茂助:(对吓得脸色苍白的与平)与平,好好看看,下一回该轮到我们村子了。这可不是没影儿的事!
与平吓了一跳。
与平:拉倒吧,拉倒吧!没什么好看的。
农民扛着烧焦了的米,从他们眼前走过去。用白眼瞧了瞧他们四个。
“他妈的!把别人的灾难当热闹看,保住自己的村别遭灾就好啦!”
“哼!幸灾乐祸,准遭报应啊!”
村民提高嗓门,故意让他们听见。
万造急急忙忙逃跑似的走开。
茂助和与平也跟他离开这里。
但是利吉一动不动。
他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指桑骂槐的那些村民们。
茂助跑回来找他。
茂助:利吉!利吉!
他把利吉拉走。
(划)

大街上
四人不发一言的默默走在大街上。
一个流浪武士走来。
四人不由得紧眨着眼睛瞧着他。
那流浪武士也觉得奇怪,瞧了他们一眼。
四个人悄然的走过去。
走出不远又回头瞧瞧。
流浪武士大步走去,已经走远了。
利吉颇为遗憾的望着那流浪武士的背影。万造很不以为然的看了看利吉,只说了一声“走吧”,便大步走开。
(划)

地方官府衙门前
利吉和他的三个伙伴争吵不休。
利吉:白费事!老爷爷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茂助:话虽然这么说……
利吉:你们要是愿意进去,那就随你们的便,我借这个工夫找找武士。
三人无奈,只好把利吉留在外面,进了衙门。
利吉站在衙门口,看着大街上的过往行人。
流浪武士常常从此路过,利吉显得很着急。

衙门内
万造、茂助、与平,在厅前跪伏行礼,席地而坐。
地方官府的小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很不耐烦的同他们讲话。
小吏:什么山贼啦,风灾啦,发大水啦,闹旱灾啦,为了减免租税,你们算是费尽了心机。你们去年秋天是怎么说的?嗯?你们说,山贼来啦,把吃的给抢个精光,人活不下去啦。可结果呢,你们都活得这么好……简直拿你们没办法……你们村里打埋伏的地到底有多少?嗯?
万造:没有……没有这样的事儿。
小吏:好,好!知道啦,知道啦!好啦,趁天还没黑还看得见道儿,回去吧,回去吧!

地方官吏衙门口
茂助等三人无精打采得走出大门。
不见利吉的踪影。
三人东张西望。
不远处有一群人围成一圈。
人圈里有人大声怒骂:
“臭庄稼人!你敢再说一句!”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便朝人群走去。
画外的怒骂声:臭庄稼人不懂深浅,胡说八道。老子就算是落魄了吧,到底还是武士,不听你这一套。
人墙倏地一下出了个缺口。
利吉被人从这缺口踢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他浑身上下尽是尘埃。
利吉趴在地上,连头都紧贴地面,象个扁蜘蛛一样。
一个落魄武士俯首看着他。
“混蛋!”
他骂了一句,昂然而去。
围观的人散了。
利吉忍着疼痛爬起来。
他端然正坐地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要问。”
利吉听到万造的语声,立刻站起来。
茂助:你可受了苦了……
茂助上前想给他弹身上的尘土。
利吉把他的手拨拉开。
利吉:哼,你们去的结果如何?
茂助:……
与平:喂,利吉,衙门知道我们打埋伏的土地了。
茂助:笨蛋!
四个人慢吞吞地走开。
(溶出)

(溶入)麦田
雨在敲打长得一寸左右的麦子。

自炊小客店后院
被雨淋湿的万造、茂助、与平、利吉四个人正要洗脚,他们入神的看这井台四周的一小块麦田。
茂助:(惴惴不安地)哼,长得真高啊!
万造:(颇有所感地)离开村已经五天啦。
与平:不错,麦子是一场雨长三寸嘛。
利吉:(噼通扑通地洗着脚)这里的麦子早啊,山里的麦子可就不一样了。
三个脚夫跑来。
“好凉……好像骨头都湿透啦。”
一个脚夫边洗脚边看他们四个人,用很不负责任的冷嘲热讽口气讲话。
脚夫:哦,找到武士了吗?工钱便宜的、本领高的。真会异想天开呀!

自炊小客店门口
写着“自炊客店”的招牌,被雨淋得精湿。
(划)

自炊小客店内
夜。
粗糙的木板铺小房间。中间是个炉子,旁边有个三脚蜡台。
店客有:万造等四个人、三个脚夫、一个弹琵琶要小钱的瞎子、一个卖肉包子的,还有一个流浪武士。
雨打在木板屋顶上,声音单调,凄凉。
屋子的一角,弹琵琶的瞎子轻声弹奏琵琶。
卖肉包子的把卖剩下的肉包子盒递给瞎子。
卖肉包子的:没卖了的,少算钱!
一个脚夫在玩纸牌。
脚夫:嘿嘿嘿,这可是太可笑啦!
卖肉包子的:有什么可笑的?
脚夫:他是个瞎子!
卖肉包子的:(大为扫兴)哦……你们买一盒不?
脚夫甲:那包子啊,算了吧。
脚夫乙:总比马粪好吃吧。
卖肉包子的很扫兴,要找躺在板铺上的流浪武士。
脚夫甲:算了吧,你别找他啦,他一个蹦子儿也没有。
脚夫乙:昨天晚上赌钱输了个精光。
脚夫丙:输的直冒火,还想耍耍刀呢,我们三个揍了他一顿,这个时候,他把钱全掏光了。
买肉包子的这回要去找万造他们。
脚夫甲:算啦,他们只吃得起稗子饭。
买肉包子的:(盯着万造他们)真的?那可不行,偶尔也得吃点儿好的才行,不然要成雀盲眼(注:夜盲症的俗称)呀……怎么样,正好剩四个,拿一盒米换行不?
他们四个人靠着墙抱膝而坐,满面愁容,一声不吭。
买肉包子的:嘿,个个都……
他回到炉旁,大口吃着卖不出去的肉包子。
与平看着大家吃,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与平:干了桩傻事,要是有那份儿米的话,足够买四十个肉包子。
茂助:住嘴!
与平:不是这么回事么?……
脚夫甲:有个看头儿,干哪,干哪!
与平:(几乎要哭)我记得你在什么地方说过那个倒霉的事,白给他一升米的饭吃,白给他一升酒喝,可是还让他揍了个嘴巴。
脚夫甲:哈哈哈,那位流浪武士就是个有本事的家伙。他跟不管什么地方坐下就打瞌睡的家伙可有些不一样。
与平:喏,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脚夫丙:嘿,这家伙动不动就爱哭。
脚夫乙:想他妈啦。
脚夫丙:嘿,我真愿意出十贯钱,看看这家伙是怎么跟他老婆睡觉的。
与平:喏,快回去吧。
脚夫甲:回去吧,回去吧,连肉包子都买不起的家伙,还谈什么雇武士,太不知深浅啦。
与平:第一,庄稼人虽然知道种子好坏,可是不知道武士的好坏。而且,本事大的不听使唤,乖乖听我们指使的,又过于软弱无能吧。
那流浪武士一骨碌起来,拖着多少有些瘸的腿来到四人眼前。
流浪武士:昨天夜里鄙人因为肚子饿,不由自主的做错了事。
脚夫甲:撒谎!你还有赌的钱哪,简直不象话。
流浪武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脚夫。
脚夫甲:混帐,打算干--干么!
那流浪武士不再瞪那脚夫,一声不吱的回到他自己的座位。
这回他却向那弹琵琶的发脾气。
流浪武士:老兄!住手吧!弹的让人心焦,讨厌!
弹琵琶的照旧弹下去。
脚夫甲:好啊!老头儿,你就使足劲儿弹吧,我们给你撑腰。
流浪武士抱着头躺下。
仔细听来,那琵琶声令人惊奇,深沉而忧郁,使人不由得想振臂高呼什么。
万造、茂助、与平、利吉望着眼前的虚空,呆呆的听那琵琶。

市郊的道路
“该死的!”
“你这混小子!”
万造和利吉打了起来。昨夜一场雨,道路泥泞,他两就在这样泥泞的道路上跌倒爬起的扭在一起。
茂助:利吉!住手!……万造!
与平只是急得团团转。
万造与利吉好不容易住了手,彼此气喘吁吁,完全成了泥人,但仍旧互相虎视耽耽。
万造:回……回去之后我们可得说个清楚……你这混蛋!
利吉:你说回去,是不是想和山贼……商量什么?办不到!
万造:你胡扯什么!衙门,没指望。雇……雇武士也雇不到,别……别的有什么办法?……不和山贼商量解决,有什么办法?
利吉:好,我懂啦!……可是……
利吉忽然平静下来,以奇妙的微笑冲着万造。
然后低声细语的说下去。
利吉:……可是……光说跟山贼商量解决,今年拿什么给他们……你是想把你闺女交出去吗?志乃可是个美人啊。
万造不禁鄂然。
茂助和与平不敢正视万造那副面孔。
只有利吉愤愤不平瞪着万造。
(划)

豪农的门前
从大道到门前架着一座土桥,桥下是一条小河,万造和利吉在河旁洗脸和手脚上的泥。
站在大路上的茂助和与平,难过的俯视着他俩。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众多而杂乱的脚步声。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武士和僧人。他俩身后,拿着武器的庄稼汉们陆陆续续的走出大门。
中年武士和僧人走下万造和利吉洗脸处对岸的洗衣场。
那中年武士在手拿武器的众庄稼汉的注视之下,突然拔出短刀,割下自己的发髻。
门口的众人让开一条路,一个人走出门来,那人气度稳重,似乎是这家豪农的主人。但是那装束和态度非常奇怪,龌龊不整的睡衣,光着两只脚,面无人色的面孔,仿佛脚下没跟似的走下河边的洗衣场。他手上拿着一把剃刀,颤颤抖抖的把剃刀递给僧人。
那武士把头发弄湿,对僧人轻轻一礼。
僧人略显踌躇,立刻就急急忙忙的给武士剃头。
这些事是在万造他们面前突然出现的。
其间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一切都使人莫名其妙,而且是突然发生的。
万造和利吉好象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俩上了岸和茂助、与平站在一起,他们满腹疑云的望着手拿武器的那群农民们。
过路行人也停下脚步加入看热闹的人群。
看热闹的人群唧唧喳喳纷纷议论
“怎么拉?呃?出了什么事儿拉?”
“贼,在那仓库里呢,人一吵嚷就钻进仓库了。”
万造等人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也和过路行人一起走过土桥,从那门口往里望去。

豪农的中庭
从门口可以望见仓库。
既然听说贼钻了进去,那么看起来就觉得他阴森可怖了。

门前
和万造他们一起朝门里望去的一个初学乍练的年轻武士,向一位农民发问。
“几个贼?”
“啊,一个!”
“一个?一个贼用的着这么多人……”
“可是没法下手呢。那贼抱起这家的孩子就跑进去的。他放出话来,要动手就先杀了孩子。”
“哦!”
“你听……听的见吧……多可怜啊……贼是半夜溜进来的,已经差不多一天了……孩子哭呢……已经没声儿拉……孩子七岁……作父母的该……”

中庭
听了这些话,果然听到仓库里一阵阵的嘤嘤哭声。

门前
茂助:可是,那武士为什么把头剃光呢?
农民:这可就不知道了。求我们去帮忙,我们马上就答应了,我们提出,每个人要两个大饭团。至于把从这里路过的和尚也留下来,给武士剃头,要借和尚的袈裟啦,这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手拿着饭团的女人从大门出来。
这女人也是穿着凌乱的睡衣和赤着脚。
她一心只挂念着仓库里,所以也忘了会踩了衣摆,精神恍惚,晃晃悠悠的走过庄稼人给让开的路,朝河边的洗衣场走去。
万造他们想看看洗衣场的情况,立刻就被人墙挡住,看不见了。
他们走过上桥,回到刚才站过的大道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个武士,早就席地坐在这个位置,目不转睛的看着对岸的洗衣场。
那武士仰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茂助等四个人,立刻扭过头去,以奇妙的眼光认真的望着拿洗衣场。
洗衣场上,那武士已经剃完了头,把他的两把刀交给僧人,用它换取僧人的袈裟,然后慢慢的穿袈裟。
他穿着袈裟,感到有人用奇妙的眼光看着他,于是突然抬起头来。
他看到,隔着六尺宽窄的这条小河,有一个人毫无顾忌的在看着自己。
这人就是坐在万造他们前边的那个武士。
四只眼睛一动不动的对瞧着。
坐在万造他们前边的这人几乎可以说有几分傻气一般,表情是那么认真,好奇的看着他。
剃光了头的武士,也颇感奇怪的注视着对岸的这个武士。
但是他马上移开视线,从女人手里接过饭团,朝大门走去。
方寸已乱的夫妇慢腾腾的跟了进去。

中庭
僧人打扮的武士进来。
他的步子缓慢,和平时没有两样。
随他进来的夫妇立刻非常害怕似的站下来不动。
人群围在门口,神情紧张的望着。
最初向农民打听那贼如何进了仓库的那个年轻武士,以及笨拙的抱着两口刀的僧人,站在人群的前边。万造他们站在最后,翘着脚朝里望。
曾坐在他们前边的那武士粗暴的推开众人挤到前边来。他越过前排,来到那夫妇的左近,他把躺着的一只木桶用脚挑起,然后坐在桶上。
那年轻武士好象觉得他很不懂礼貌似的瞪了他一眼。
那武士坐在木桶上坐稳之后就把两只脚伸的老远,以旁若无人挤过来的那种粗野态度,注视着化装成僧人的武士的背影。
两手拿着饭团的化装成僧人的武士,仍以原来的步调朝库房门口走去。
“不许靠近!你敢靠近就把小鬼杀了!”
仓库里传出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的吼声。
“你出来吧!”
武士非常沉着的咕咚咕咚的开库门。
“出来吧,根本就不想抓你。”
“不许靠近!不许靠近!”
“不靠近,孩子一定饿了,所以送来饭团。”
武士说着话两手把饭团递过去。
“你可以吃一个。”
里面一阵平静——紧接着就传出孩子轻轻的哭声。
手拿武器的农民们紧张的连动都不敢动。
连偶然路过此处的万造他们也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年轻的武士把手放在刀柄上。
至于那夫妇两人,简直马上就要跌倒。
只有坐在木桶上的那武士看的非常有趣,不住的用舌头舔嘴唇。
“扔进来!”
仓库里的贼又叫起来。
‘接着!”
紧接着的一刹那,那武士飞起一脚踹开库门冲了进去。
众人大吃一惊。
坐在桶上的武士不由得欠起身来。
随之而起的是库房里有什么被撞倒的声音,丹田用力时的喊叫声,由于气闷的短促呻吟声。
库房门咣当一声从里倒下去了,与此同时,那贼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在大门口围观的人们当中,有几个本能的逃避开。那贼象游泳似的窜到坐在木桶上的武士前边不远的地方,令人莫名其妙的是他象个呆子似的站在那里木然不动了。
眼前那个武士好象使他大吃一惊。
这情况,除了那夫妇两人之外,吸引了全部在场者的注意。
“孩子!”
孩子母亲大喊一声跑了上去。
僧人打扮的武士抱着孩子从库房冲出来。
他把孩子交给母亲,把右手拿的那把血刀仍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那贼象棵枯树似的咕咚一声倒下。
坐在桶上的武士仅仅发出一声令人厌烦的惊叹。简直就象自己干了这么件光彩的事一样,洋洋得意的环视周围,用脚尖拨拉拨拉盗贼的脑袋看了看。
那贼已经断了气。
“啊!”
农民们欢声雷动,一起涌进中庭。
只有僧人,年轻武士和万造他们几个人依旧茫然的站在门口。年轻武士甚至表现出孩提般的憧憬。
万造他们脸上表现出近乎惊愕的感叹。
(划)

路上
春风吹拂着他刚剃的和尚头,那武士缓步走去。
万造他们以六七丈的距离跟在武士的后面。
利吉:万造,要象这个武士一样的,你也就没话可说了吧?
万造:嗯,当然,那武士不象饿肚子的。
利吉:(没有把握)啊,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求求他。
与平:不过,有把握吗?会不会再挨一顿踢呢?
利吉:笨蛋!只有那号的武士才干那种事。
茂助:要说就赶快说,一进了街就麻烦了。
利吉:嗯!
他快步赶上前去,但是立刻停步。
自己也有些着急的样子,咬着下唇,想了一想又要跑上跟前。
这时,一个人推开利吉跑上前去。
原来这人是坐在木桶上的武士。
听到脚步声,前边的那武士回头一瞧。
坐木桶的武士走到他跟前停步。
和尚头武士:有什么事?
坐木桶的武士好象不善于表达他的心情,只是身子动了动便默默的站在那里。
这时又有脚步声。
那个年轻的武士跑来,跑到那武士跟前,突然跪倒,双手拄地行礼。
年轻武士:我叫冈本胜四郎。请您无论如何收我做个徒弟。
和尚头武士:徒弟?……我叫岛田勘兵卫,你已经看到,我就是这么一个流浪者……我没有收过徒弟。啊,请你起来,这样没法谈话。
胜四郎:是!
他抬起头来,但是仍然跪着。
胜四郎:求求您,请您一定收我做个徒弟。
勘兵卫:啊,请起来,如果有话要说,我们边走边谈吧。
坐木桶的武士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一直注视着勘兵卫,现在他颇感惊奇的看着他们走开。
(划)

市郊道路
勘兵卫和胜四郎走去。
万造四人距他两三丈之远跟在后面。
勘兵卫:让我为难啊,你把我看得过高一些了。
胜四郎:不……
勘兵卫:你听我说,我并不是什么出众的人物。只是打过很多仗,可全是败仗。总而言之,是个只有这么点儿本事的人。我看你还是别跟着我这样运气太坏的人为好。
胜四郎:不行,我已经下了决心,即使您不答应我,我也要跟您走。您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勘兵卫:(大声的)我拒绝!我没有带随从走来走去的资格。光我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万造他们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利吉非常高兴,大步往前走了五六步,又被坐木桶的那武士赶上前来挤开。
那武士又挡住勘兵卫的去路。
但是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
勘兵卫:有什么事么?
那武士好象有话不好说出来,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愁容。
即使如此,他仍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勘兵卫。
胜四郎按捺不住了,大声怒斥他。
胜四郎:不懂礼貌的家伙!
那武士瞪了胜四郎一眼,这才开口说话。
武士:你这雏儿,少插嘴!
武士的动作和极其下流的语言集中于这个人身上,给人的印象仿佛这人是个怪物。
勘兵卫注视他良久,然后直截了当的问他。
勘兵卫:你是武士么?
武士:(眼睛一瞪)当然是武士嘛!
说完梆梆的敲了腰里的刀。
勘兵卫:不太象嘛。
说完,转过身去,仿佛要甩开胜四郎似的大步走去。
那武士好象觉得丢了丑,表情呆傻,木然不动。
一直茫然的望着这副情景的利吉等人,急忙去追勘兵卫。
那武士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动。
那形象,显得非常孤独。
勘兵卫大步前进,后边跟着胜四郎,胜四郎回头瞧了瞧。
胜四郎:他是干什么的呢?还站在那里目送我们那。
利吉跑上前来。
利吉:我们有事相求!
(划)

自炊小客店后院
傍晚。
与平用砂锅煮什么。
脚夫们到井台来。
他们发现与平。
“哎呀,你还没回去呀?”
与平默默的扇炉子。
脚夫甲皱皱鼻子闻味儿,走近与平,突然掀开锅盖。
锅里是雪白雪白的白米饭。
脚夫甲:嘿!你也真不接受教训,还让他白吃一顿就跑啊?

自炊小客店内
光线昏暗。
屋子里有勘兵卫、胜四郎、万造、茂助、利吉等五人。勘兵卫抱臂而坐,他们四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勘兵卫面前。
利吉仰起脸来,表情坚决,他往前稍微挪了挪。
利吉:那么,请无论如何……
勘兵卫:没有考虑的余地。
胜四郎:老师,要是我的话,就让农民们拿起竹扎枪……
勘兵卫:这都想过啦。
胜四郎:不过,老师……
勘兵卫:不要多嘴!这可不是孩子们玩打仗哪。还有,不要称我老师,我从来没答应过当你的老师。
胜四郎碰了一鼻子灰。
勘兵卫:虽然对方是山贼,可毕竟有四十骑。招两三个武士是挡不住的。
脚夫们进来。
他们认真的看着勘兵卫他们,同时围着火炉生火作饭。
炉火映在勘兵卫的脸上。
勘兵卫突然想起什么,眼睛闪出希望之光。
勘兵卫:哼……守比攻还难啊……你说过村后面是山吧?
利吉:对!
勘兵卫:那山,骑马能过的来吗?
利吉:能!
勘兵卫:哼……村前边是旱地……地里灌水之前,骑着马从任何方向都能攻上来……光是四面防守,就得四个人……打后阵的两个……就是少的不可再少……把我算进去……也得七个人……
利吉:那么,要是有七个人的话……
他们三个彼此看着。
“要是有七个人的话那可就……喏。”
万造:老爷爷说四个人哪。
“不过……三个人的话……”
他们三个人小声争论。
勘兵卫:且慢,且慢,我可是没有答应过你们的要求哪。我说的是如果你们想找人的话……第一,找这么多可靠的武士并不容易。何况,光是供饭吃,就不得了。所以,要是没有一副特别热心肠的人是干不了的。(然后好象是说给自己听似的说下去)而且……我已经打仗打腻了……不是那个年纪了。
一阵沉默。
只有脚夫们烧的木柴时时迸出火星。
木柴的噼噼啪啪中夹扎着难以控制的呜咽悲声。
原来利吉抽抽噎噎的饮泣。
勘兵卫,胜四郎颇为感动,注视着利吉。
脚夫甲:啊……我没有命中注定当农民可太好拉……
脚夫甲心情黯然的说了这么一句,拿起炉火上烫好的浊酒喝了一口。
脚夫甲:……狗还没这么苦哪……他妈的……死了吧死了吧……赶快上吊吊死算拉……那到痛快些!
他的话说的太粗野,勘兵卫、胜四郎勃然变色,瞪着那脚夫。
胜四郎:下流坯!你说话小心点儿!
脚夫甲:我说什么啦?我不过是说了些实在话罢咧。
胜四郎:什么实在话?你们不懂得农民们的苦衷么?
脚夫甲:你可别笑话别人,不懂得农民苦衷的是你们!
胜四郎:什么?
脚夫甲:难道不是么?要是你们懂得话,帮助他们不就完了么?……嘿……我说什么啦?
胜四郎理屈词穷,勃然大怒,站了起来。
胜四郎:挑衅吗?
脚夫们都站了起来。
“别吵啦!”
勘兵卫发了话。
与平早就进了屋子一直呆呆的看着这副情景,脚夫甲从与平手里夺过饭碗,伸到勘兵卫面前。
脚夫甲:喂,武士,你看这个!这是给你们吃的!可是你以为这群二百五们吃什么呢?他们吃的是稗子!他们吃稗子,给你们做白米饭吃。对庄稼汉来说,这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哪。问我说的什么?就这个!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碗饭。
勘兵卫:好!知道啦!……你别难过啦。
他接过那碗饭,若有所思的看着利吉他们。
勘兵卫:我不会随随便便地吃这碗饭的!
冒着热气的一碗白米饭。
(溶出)

(溶入)村庄
人们纷纷跑出家门。
“回来啦!”
“万造他们回来啦!”
万造和茂助被村民围住了。
“利吉和与平怎么啦?”
万造:他们留下了,因为武士还没到齐。
“武士真能来?”
茂助:真来,七个人哪!
“七个人?”
“七个武士?”
村民们容光焕发,从表情上看,好象有了信心。然而与此同时也表现出有些担忧的神色。
(划)

水车小屋
万造和茂助坐在仪作面前。
仪作:(闭着眼睛)哦,七个人?
万造:老爷爷说四个人,我还反对过呢。
仪作:哼!我本来想,十个人还少呢。可是,我要说十个人,那就会找十五个人来。所以我才说了四个!
万造无话可答。
可是他又有担心的事。
万造:老爷爷,我担心哪。
仪作:嗯?
万造:庄稼人家的姑娘喜欢武士,要是武士迷上了姑娘,这村子可就麻烦透拉……
仪作:(突然睁大眼睛)哼!你就光想山贼来了怎么办吧!用不着当心别的!脑袋要搬家了,你到当心胡子如何如何,真不象话!

街道
利吉和流浪武士。
流浪武士:什么?……想找我?
利吉:对!
流浪武士:嗯……对手是什么人?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望着门口,他回头瞧了瞧。
胜四郎:来啦。
勘兵卫坐在木板铺沿上。
勘兵卫:有练武的竹刀吗?
胜四郎:有!
勘兵卫:拿着它。
胜四郎:啊?
勘兵卫:拿出竹刀来,你躲在门后,摆好泰山压顶的架势。
胜四郎:?
勘兵卫:那流浪武士一进来,你就下决心砍下去!
胜四郎:?
勘兵卫:还不快点儿……你不用客气,放心大胆的砍!
胜四郎无奈藏在门后,把竹刀举过头顶。
勘兵卫望着门口。
屋子一角,与平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非常担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
流浪武士出现在门口。
他大模大样一溜烟似的走了进来。
“嘿!”
胜四郎竹刀劈下来。
刹那间,竹刀“咔”的一声被磕飞了。
那是倏忽之间被那流浪武士用铁扇子给打飞了的。
“放肆!”
那流浪武士一声怒喝,面对勘兵卫、胜四郎两人,百倍小心拉开架式。
“利索!”
勘兵卫边说边站起来。
勘兵卫:有失礼貌。鄙人名叫岛田勘兵卫。因为我正在煞费苦心访求练达之士,而且十万火急。不周之处,务请原谅。
他说完低头行礼。
那流浪武士一见勘兵卫文质彬彬,所以也无法发怒。
流浪武士:先说说什么原因吧,如果毫无理由,我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勘兵卫:啊,很简单,很简单。老实说……就是想看看您的武艺……因为最近要和山贼们一决雌雄。
流浪武士:(很感兴趣)哦,给那位诸侯……
勘兵卫:这件事情啊,有些难以出口,是一群百姓。
流浪武士:?
勘兵卫:这是一件无功无禄,无名无利的事。只答应在这段期间吃饭管饱……
流浪武士:(非常生气)简直荒唐!鄙人的希望比这个大一些!
勘兵卫:太遗憾啦。
那流浪武士听他说完,再也无话可说。只说了一声“我不去”,说完扬长而去。
胜四郎:(颇感遗憾的)老师,可惜啊,让那么好的一位剑客……
他怀着和农民同样的心情望着勘兵卫。
勘兵卫:(满不在乎的)倒也不是令人惋惜的人物。
胜四郎:为什么?
勘兵卫:很快你就会明白。

自炊小客店外
两人出了客店。
站在街上观察来往行人。
一个体格健壮的流浪武士走过去。
胜四郎看着勘兵卫的脸色。
勘兵卫目送着那走远了的武士,颇感兴趣。

村道
万造和茂助。
万造:那个武士一定可靠。就看其余的六个人如何了。
茂助;你还是适当的多动动脑筋好。来个什么样的,不看看是不知道的。以后可就要操心拉。

自炊小客店外
一个流浪武士从勘兵卫前边走过去。
乍看起来毫不出奇。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流浪武士。
“就是这位!”
说了一句便回了屋子。
一直注视着这副情景的利吉看与平、胜四郎,似乎很不理解的神气追了下去。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很不同意的神情跟了进来。
胜四郎:还象上一回那样办吗?
勘兵卫:那到不必。不过,那么办也是为了帮助你的学业。
胜四郎:?
朝门外望着的与平悄悄的走到墙角处。
胜四郎拿着他的竹刀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大街上
远远就看见利吉和那流浪武士边谈边朝这边走来。
工夫不大,利吉带路奔小客店而来。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仍然摆好泰山压顶的架势。脚步声近了。
流浪武士出现在门口。不过他立刻停步不前。
胜四郎举起的竹刀刀尖却颤抖个不停。
那武士站在门口朝里面喊话。
流浪武士:哪一位啊,玩笑开的过头啦!
(划)
勘兵卫和那流浪武士好象百年知己相遇,推心置腹,谈笑风生。
武士:哈哈哈……
勘兵卫:哈哈哈……
武士:啊,你说形同百万援兵未免太夸张了。
勘兵卫:老实说,我的想法就是如此……
武士;嗯。
勘兵卫:照我方才说的看,您看我说的对不?
武士:您那么说,我越发难以拒绝了。
勘兵卫:哈哈哈……
武士:哈哈哈……
武士忽然面孔严肃起来。
勘兵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武士:干吧!
勘兵卫默默地行礼致谢。
武士:不过,这个……啊,我也很知道农民的疾苦……我也很理解您为老百姓奋然而起的心情。总而言之,我是被您这高尚的人格所感召的,愿供驱遣。
勘兵卫:不胜感激之至。
武士:不必!人就是通过这些事才能得到知己的吧。
勘兵卫:哈哈哈……可是我还没问尊姓大名呢。
武士:对,刚刚见面……鄙人片山五郎兵卫……光听名字好象个了不起的人物……
“哈哈哈……”
“哈哈哈……”
胜四郎,利吉,与平都莫知所以的露出笑容,望着他俩。
(溶出)

(溶入)自炊小客店后院
利吉在生火。
他朝屋子里喊。
利吉:与平!你干什么哪,快淘米!
无人回答。
他颇感奇怪,朝屋子里望去。

小客店内
与平在屋子里一角面对一个大坛子一个人正哭呢。
利吉:与平!怎么拉?
与平:米……米被人给偷走拉!
利吉一双泥脚跑上板铺,举手就打了与平一个嘴巴。
利吉:你这个笨蛋!我早就嘱咐你!
与平:我是注意了。夜里我抱着坛子睡。
利吉咬着嘴唇一屁股坐下来。
他抱着双臂,自言自语。
“没办法,回村拿去!”
与平:可是你回来之前怎么办?米只剩一捧了!
利吉又心焦的坐下来。
“该死!怎么办哪!”
与平只是哭。
他哭着捡米粒,那是他挨利吉打时撒的。
叮呤一声。
一堆钱掉在他面前。
他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胜四郎站在跟前。
与平很难为情。
胜四郎:钱,还有。别担心。
利吉茫然的站在那里不动。
与平叩谢不迭。
胜四郎:糊涂!别这样拉,干嘛?……快收起来……老师要回来拉。
“哈哈哈……想不到在这儿碰上。啊,难得!”
勘兵卫和一个小贩打扮的人(七郎次)说说笑笑的进来。
勘兵卫:啊,你这家伙还活着那。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七郎次微微一笑。
勘兵卫:你那死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七郎次:啊,我在护城河里用水草蒙上头。等到夜里……
勘兵卫:哦,哦。
七郎次:等第二堡烧垮往我头上塌下来时,我想这回可完了……
勘兵卫:哦,那时侯你是怎么个心情?
七郎次:倒也没有……
勘兵卫:再也不想打仗啦?
七郎次微微一笑。
勘兵卫:我跟你说,有一场既没名又没利的硬仗,你能参加么?
七郎次:好!
勘兵卫:这回说不定死了呢。
七郎次只是微笑。

茶馆
五郎兵卫坐在茶馆里望着大街上的过路行人。
五郎兵卫:(自言自语的)紧急关头的时候偏偏找不到。
老板:您说什么?
五郎兵卫:武士。
老板:(莞尔一笑)要是不成器的也行,后院就有一个……
五郎兵卫:?
老板:我跟您说,我觉得武士里也有呆头呆脑的……他肚子饿了没钱吃饭,我给他吃了……他说身上一文也没有,给我劈木柴顶帐……刚才还这么说呢妇,这个武士啊……你听……那响声就是……我呀……就很喜欢他这种直性子……
五郎兵卫站起来去了后院。

茶馆后院
一个武士(平八)正在向阳的地方摆开摊子劈木柴。
他并没有穷愁潦倒的神情,到显得心情舒畅。五郎兵卫走到跟前注视着他的动作。
平八瞥了一下五郎兵卫,照旧坦然的劈木柴。
但是,因为五郎兵卫认真的在旁观看,所以渐渐的在意了。
他终于开口了。
平八:你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劈木柴的吧?
五郎兵卫:啊,我看的很有意思呢。
平八:这是我下生以来的毛病,如果说话不好听,务请原谅。
五郎兵卫:哈哈哈,你说的真有意思。
平八继续劈木柴。
五郎兵卫:手艺高!
平八:不,还不象劈人劈的好!
五郎兵卫:你劈过不少人吗?
平八:对!劈的兴起,简直欲罢不能。所以,我总设法逃避这类差事。
五郎兵卫:你用心很周到啊。
平八:让您见笑。
五郎兵卫:可是,你想不想劈三十多个山贼?
听了这话,平八的斧子劈错了位。
(划)

道路
平八和五郎兵卫漫步。
平八:不过,象我这样的胆小鬼有用场么?
五郎兵卫想说什么。
平八:啊,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还没有劈过人的经验,上阵打过多少次交手战,可是没有意识到我杀过人。总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对手早就倒下了。
五郎兵卫:啊,那就很好,那才是真正的本领哪。鄙人只是最近同对手交手时才渐渐的而且是茫然地意识到。
平八:呵,到了这个水平啦!
五郎兵卫:我以为跟你比还差一步哪。
平八:那就劈劈山贼看吧。
五郎兵卫:哈哈哈……
平八:哈哈哈……

河滩
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圈。
勘兵卫和胜四郎也在看。
圈子里,两个流浪武士各自打磨青竹竿的小枝。
去掉小枝之后,各自截成合适的长度,然后彼此拉好对阵的架势。一个是大块头,一个是矮个子。那大个子把竹竿耍了两三下之后说了声:“进啦!”然后用了个泰山压顶之势,高高举起。
矮个子并不答话,手拿竹竿做好迎战准备。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俩。
两人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大个子碎步进逼。
矮个子仍旧不动。
大个子的竹竿梢抖得颤颤巍巍,脚下荡起沙尘进逼上来。
卡擦一声,两根青竹竿碰在一起。
转瞬间,双方的竹竿都打在对方的肩上,而且停在肩上不动。
“遗憾!同时击中啦。”
大个子大口喘着气说。
“不对!鄙人赢了。”
矮个子十分果断的说。
大个子:(勃然大怒,吼叫)胡说!
矮个子:如果是真家伙,你早就躺下了。
大个子怒气冲冲,突然拔刀相向。
“好,那就用真家伙吧!”
矮个子:不必!
他扔掉青竹竿扬长而去。
大个子:(追上去)等等!打算溜么?
矮个子:(扭头看他)你真不懂事,要是用真家伙,命就得搭上,不必嘛。
大个子:蠢材!耍嘴皮子怎么说都行。
矮个子扭头看着大个子,他的手慢慢的握住刀柄。
大个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这是一场用真家伙的角斗。看热闹的人立刻吓得脸色铁青。
胜四郎也吓的脸色苍白。
勘兵卫不改常态,自言自语的嘟哝。
“现在就是劝也劝不住了……索性看个胜负吧。”
“哦!”
那大个子一声怪叫,简直象野兽狂吼。
和开头一样,他还是用泰山压顶的招数,碎步进逼。
他那脚不停地荡起沙尘。
“咣当!!”
两口真刀撞在一起,难解难分,那声音听起来可怕。
就在下一个瞬间,那大个子脸贴地的倒下了。
矮个子仍然站着。他的衣服上,从前肩到腰部,被斜着划了一道口子。
他走开的时候,风吹进那切口,好象张着大口,风把衣服吹的鼓鼓的。
矮个子在河里洗刀。
勘兵卫扔下茫然站在那里的胜四郎,走到那矮个子跟前,这矮个子名叫久藏。
(划)

自炊小客店外
勘兵卫与胜四郎回来。
站在门口观察过往行人的五郎兵卫迎接了他们。
五郎兵卫:怎么样?
勘兵卫:这事啊……跑了的鱼都是大的……找人还得找武艺高强的。
五郎兵卫:高强的?不错,都以为跑了的鱼准是大的。
勘兵卫:啊,我们亲眼看到一个人砍了另一个人哪。
五郎兵卫:呵!
胜四郎脸色仍然苍白。
勘兵卫:厉害!他说他还要自己苦练下去,坚持这一点,百折不回。怎么说他始终也没答应。
五郎兵卫:真可惜。
勘兵卫:哦……他把住处告诉我了……那么,你哪?
五郎兵卫:找到一个。
勘兵卫:呵!
五郎兵卫:武艺嘛,也就是中下。
勘兵卫:中下?
五郎兵卫:呃,不过,可是个直爽的人。和这人一说话你就觉得心胸开朗,艰苦的时候这人可太有用处啦。
勘兵卫:啊,不胜感激之至。

自炊小客店内
两人进来。
七郎次在修补什么,他站起来。
“我去洗洗脚。”
说完走开。
五郎兵卫:(目送他出去)这人很精明,是干什么的?
勘兵卫:我以前的管家婆。
五郎兵卫:?
平八进来,对勘兵卫低头行礼。
平八:我是林田平八,劈个木柴什么的有些用处。
勘兵卫:?
(划)


人们围着地炉而坐。
利吉和与平坐在屋子的一角。
勘兵卫:这样,就缺三个人了。
五郎兵卫:(颇感惊奇)三个人?不是两人么?
勘兵卫:啊,我不能带孩子去呀。
胜四郎:老师!
勘兵卫: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胜四郎还要说什么。
勘兵卫:(不管他)你想,锻炼武艺,上阵打仗,然后当一城一地的领主……
胜四郎低下头来。
勘兵卫:可是呢,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你看……
说道这里,他挠挠过长的花白头发。
勘兵卫:……头发白成这样了。结果呢,那时侯父母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亲属,而且也没有一块可供长眠的土地。
胜四郎:……
大家都为他的话所感动,寂然无声。
辈分低微一直静听的平八,突然看了看门口。
久藏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听勘兵卫讲话。但是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仿佛很不同意勘兵卫说的那些话,打算坚决予以反驳。
平八见久藏这副神态很不高兴,移开视线,注视着勘兵卫。
勘兵卫:(继续说下去)胜四郎!明天就起程回家。你的双亲一定挂念着你哪。
胜四郎:老师,我是经过父母同意才……
勘兵卫:我从前离家跑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胜四郎:……
勘兵卫:懂了吗?明天就走。……你在这儿呆的四五天,对你的学业很有用处……作为送给你的礼物,这就足够了。
胜四郎突然站起来,好像不愿让人看到他的面孔似的走出去。
利吉和与平目送他走出屋门,彼此瞧了一瞧,然后从墙角挪到前面来。
利吉:求求您!请您务必把胜四郎留下,求您啦!
勘兵卫:(不理解其意地)什么?
五朗兵卫:(好像意识到机不可失,出来说情)哎呀,我看可以嘛,你老是孩子、孩子地……
平八:对,孩子比大人能干。
大家以颇感奇怪的表情看着平八。
平八:我的意思是,本来就应该把他当大人看待。
勘兵卫苦笑。
五朗兵卫:(趁热打铁)好,把胜四郎算大人,还差两个。
平八:不,好像就差一个。
他说着看了看门口。
久藏依然一不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勘兵卫:哦,你愿意出马吗?
久藏默不动声,只是向大家轻轻低头行个礼。
久藏:动身的日子?
勘兵卫:明天。
五朗兵卫:明天?
勘兵卫:可以啦,差一个只好差一个了。时间要紧。
利吉和玉平很高兴,彼此瞧了一瞧,立刻跑出去。
大家热闹起来,只有久藏不声响的脱草鞋。

自炊小客店后院
胜四郎和利吉说话。
胜四郎:真的吗?
利吉:真的。
胜四郎要跑。
利吉:(把他抱住)只是剩的钱……
胜四郎把他的手推回去,拔脚就跑。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跑进来)老师!
勘兵卫:好啦,好啦。
胜四郎:老师!
勘兵卫:别说啦,我知道啦。
脚夫甲跑进来。
脚夫甲:安静点,安静点,大家听着,我找到一个本领很高的武士……可是他跟人家大吵特吵,简直没法劝……我从来还没看见过这样的人……简直象只恶狼……我好不容易把他劝住……原来他喝醉了……这时候我跟他商量这件事……现在说话就到!
勘兵卫好像很为难,他和五郎兵卫队瞧了一瞧。
胜四郎:还照以前的办法好不好?
勘兵卫:嗯。
胜四郎拿起竹刀藏在门后。
脚夫甲:干……干什么?
胜四郎:试他一试。
他举起竹刀,拉好架势。
脚夫甲:这么干可不体面哪!
勘兵卫:你别说话,看着嘛……高明的武士是打不着的。
脚夫甲:可是他醉着呢。
勘兵卫:真的武士,就不会醉到丧失正气。
在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嘈杂声中,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是这边,这边!”
“真没办法,这边!”
“怎么,这边?”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门口,一个武士兴冲冲的但是摇摇晃晃的进来。
胜四郎下个决心一竹刀劈下去。
“卡”的一声响。
那武士挨了当头一棒,立刻坐在堂屋地上。
脚夫甲:你看如何?简直胡来!
站在门口的脚夫乙、丙两人,莫知所以,不禁呆然。
坐在堂屋地上的那武士,两手拄地,摇了一阵头,过了一会儿,龇牙咧嘴的站起来。
原来他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个武士。
勘兵卫:(上前一步)呃?
胜四郎,利吉,与平也吃了一惊,那武士也瞪着充血的眼睛东张西望。
“他妈的!”
他骂了一句想站起来,但是醉的站不起来了。
“谁,是谁打我的,喂,说!”
胜四郎难为情的眨着眼睛。
“啊,是你呀……啊?是你?”
他龇牙咧嘴的晃晃脑袋。
可是立刻垂下了头。
他低着头叨叨咕咕,又忽然仰起脸来。
“喂,说!”
他认出勘兵卫来。
“哦!……哈哈哈……没错儿……你那脑袋……我做梦都忘不了……喂……你这家伙……你还问我是不是武士……哼……你别跟我开玩笑……喂……你看这个……地地道道的武士吧?……那回见面以后……我一直找你哪……想给你看看这个……”
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扔给勘兵卫。
“你看……这个……这家谱……是我的家谱……这儿……这儿……这就是我……”
他指着家谱最下角。
勘兵卫:(看着那家谱)哦……这个叫菊千代的就是你?
“对!……你想瞧不起我呀……”
勘兵卫:(读家谱)菊千代……天正二年(注:日本安土桃山时代,公元1574年)甲戌……二月十七日生。
勘兵卫忽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勘兵卫:哈哈哈……看不出你才十三岁哪。
“什么?”
勘兵卫:你仔细听着,如果这上面的菊千代的确是你,那么,你今年才十三岁。
那汉子吃了一惊。
勘兵卫:你从哪里偷的这个家谱?
那汉子暴跳如雷。
“他妈的,武士算什么!武士算什么!混蛋!”
他拔刀乱砍。
大家应付的躲一躲,然而他那疯狂的动作,无人近前。
可是不一会儿他就累乏了,久藏一脚把他踢倒。
他被踢倒之后,过了一会儿就鼾声大作。
大家厌烦的俯视着他。
胜四郎:这也算武士?
勘兵卫:大概他以为这就是武士。

早晨
勘兵卫他们忙着打点行装,准备起程。
那大汉坐在屋子的一角,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
勘兵卫要走,那大汉叫起来。
“喂,把我也带去吧!”
但是没人理他。
“喂,菊千代!”
平八把掉在堂屋地上那皱皱巴巴的家谱拾起来,扔给他。
“好好的保存着呀!”

自炊小客店外
利吉和与平等候多时了。
武士们走出小店。
晨光明丽,人们步伐沉着,每人都穿着新的草鞋。
利吉和与平十分满意的看着走去的人们,然后举步跟上。
利吉:可得快点儿走,村里等着咱们哪。

村庄全景
这里也是晨光明丽。

万造家的井旁
万造的女儿志乃正在洗头,衣着尽管粗陋,但是那形象却清秀多姿。
她把衣袖挽起来,那胳臂白的特别刺眼。
志乃突然感到有人来,回头一瞧,表情骤变。
志乃:爸爸,干什么?
万造用奇妙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志乃。
志乃:(有些惴惴不安,站起来)怎么啦?干吗那么瞧着我……
万造往怀里伸手掏东西。
掏出来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刀。
“志乃,把头发剃掉!”
志乃:呃?
万造:剃掉头发!剃了头发装成男的!
志乃:你说的什么呀……为什么?
万造:你就别问,剃就是啦。我是疼你才告诉你……武士要来啦,要不打扮成男的,说不定会倒什么霉。
志乃:为什么……
万造:过来!……我给你剃!
志乃;我不!我才不呢!
万造:别跑!志乃!

村道
边跑边喊叫的志乃。
闷着头紧追的万造。
村子里的人纷纷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划)

茂助家外
茂助和伍作。
茂助:他怎么干这蠢事……
伍作:可是万造最清楚这次来的武士们……所以把他女儿的头发剃了……你家全是儿子当然心里有底,可我们……
茂助:他妈的!我明白啦!
伍作:明白的话,那就把我闺女收下,给我们照看照看……你们这儿离村子远……
茂助:蠢货!我说的是万造干了蠢事!这家伙嘴上说为村子的事操心啊,操心啊,可是光想他闺女的事……该死!
说完跑开。
(划)

万造家内
茂助在大声申斥万造。
茂助:你是怎么个打算呢?……简直是……武士们说不定今天就到……走!上老爷爷那儿去,照这样的话,让武士们看着太不象话啦!

路上
勘兵卫一行走来。
胜四郎:(回头瞧瞧)还跟着我们哪。
人们停步回头瞧。
离他们十几丈开外,菊千代遛溜达达跟着走来,象常见的狗的习性那样,看对方站住,他也站住,朝这边望着。
平八:嘘——嘘——
因为大家有同感,所以一齐嘘他。
但是,大家一举步,菊千代又遛溜达达的跟来。
(划)

河滩
勘兵卫一行在这里歇脚,吃饭团。
离他们不远,菊千代燃起篝火。
他脱了衣服,只挂一条兜裆布跳进水里。
他在水里尖声怪叫。
大家看的心烦。
工夫不大,菊千代抓着鱼上岸,在篝火上烤鱼。
(划)

山道
勘兵卫一行走来。
平八:(回头瞧瞧)菊千代没来。
五郎兵卫:大概死了这条心啦。
平八:真是个逗乐的家伙,他要不来还真有点儿寂寞呢。
山白竹竹丛刷刷的响起来。
在他们十几丈开外的前边,菊千代已经爬上斜坡,站在那里。
他拄着一根信手折下的木棍,走在厌烦他的一行人前边。
(划)

山岗
勘兵卫一行爬上岗来。
利吉往前跑了几步来到岗顶,俯瞰岗下。
人们站在利吉左右往岗下瞧。
利吉给大家指指点点。

村庄的远景
夕阳——村庄沉浸在山影之中了。

山岗
人们在俯瞰村庄。
平八:嗯……那就是我们的城啦。
他身旁的菊千代突然把脸伸过来往下瞧了瞧,仿佛不值得一提似的发了话。
菊千代:哼,为这粪味儿薰天的地方送命,见鬼去吧!
平八:(按捺不住火起)谁也没请你这家伙当保镖!
(划)

村道
勘兵卫等人泻了气似的站在路旁。
利吉和与平一时不知所措。
菊千代坐在路旁有点儿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
利吉:(大喊)我们回来啦!武士们到了!
谁也不出来。
整个村庄莫名其妙的寂静。
利吉:喂——武士老兄们到啦!
有一家开门的声音。
大家望去。
大概是有人偷窥了一下,这边一望,又急急忙忙的关上了。
平八:这就是郑重的欢迎啊!

 3 ) 从几处细节看这部史诗之伟大

我最先看的是《七武士》的剧本,当时就被剧本给征服了,因为光是剧本就已经把十多个主要角色塑造得特征鲜明栩栩如生,于是就找来了碟看。我记得是在一个凌晨看的碟,把我看得那个嗨呀,从来没看过这么拍法的古装动作片呀!

为什么它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有经验的影迷从画面已经可以看出端倪,就是大量的全景、远景、中近景和特写镜头的频繁切换。对黑泽明有些了解的影迷也可能还会知道,本片开创了黑泽明式的“多机位摄影”手法。

我这里是要从技术上进一步阐明。让人嗨的原因不仅仅是频繁切换,频繁切换固然比长镜头或者全景镜头这样的单一手法要更有感觉,但是没有相当的功力,频繁切换很有可能变得一片混乱,观众压根就看不清谁在打谁。要说现在很多华语动作片就有这样的毛病,看着场面很刺激,观众心里一头雾水。更何况是在那个技术水平不高的时代,很多导演,即使是大导演,遇到这样的场面一般也会选择保守的单一手法。

为什么《七武士》在频繁切换的同时观众看得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首先得益于“多机位摄影”,更重要的是,黑泽明在剪辑的时候耍了手段!比如同样是一个落马的动作,黑泽明用三个机位来切,剪的时候保持前后两个镜头在时间上存在一定的重合。也就是说,一个两秒钟的动作,他切三次并非还是两秒,而是三秒甚至更多,这样就把一个本来可能看不清的场景给巧妙地分解了。高!实在是高!《七武士》最后在烂泥中的打戏之所以经典甚至不可逾越,这个手段起了很大的作用。本片的动作其实一点不花哨,花就花在了技巧上!也就是技巧成就了黑泽明写实主义风格的动作片拍摄手法的成功。

说到“多机位摄影”,特别提到的是,黑泽明总是把给人物做特写的那个摄影机放在远离演员的地方。这样,演员就不可能对着镜头来表演,他甚至不知道给他打特写的那个摄影机在什么方位。那么,演员就只能豁出去了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不然,任何的松懈都会露出破绽。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七武士》的演员表演给人感觉那么真实的缘故。其实“多机位摄影”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最后在烂泥地里的戏没法拿个摄影机凑到跟前去拍呀。

继续说本片的一些拍摄手法。比如开场不久勘兵卫杀贼那场戏,在贼倒地的时候,不仅用了上述剪辑的手法,更重要的是,还有慢镜头。贼倒地用的是慢镜头,而在同一场景的其它画面都是正常镜头,这样就形成的一种非常巧妙地对比。本片中多处单打场景都用了这一手法。

还有一场特别经典的戏,就是菊千代等四人夜袭山贼老窝那场戏。在和利吉被掳去的妻子对视的几分钟里,没有一句台词,但是演员到位的表演和分镜头已经表达了一切。特别是饰演妻子的岛崎雪子的几个神态变换,非常令人玩味。

然后说到剧本,小国英雄是黑泽明剧作者团队中的灵魂人物,本剧即可见其功力!我特别想说的是,中国电影出版社曾经出版的《黑泽明电影剧本选集》里的剧本结尾和影片是有一定出入的,所表达的含义也就存在区别。当然了,主旨是不变的,那就是农民(人民)是永远的胜者,武士阶层终究会消亡。虽然结尾那段戏不长,但它可挖掘的内涵很多很多。这就要联系到武士和武士道源远流长的历史甚至是日本的近现代史了。最后那个坟头的定格镜头尤其值得揣摩。

最后说点儿好玩的。就是本片的原声音乐,早坂文雄的作品。黑泽明对音乐的要求也是相当高的。本片里的那段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主题音乐是在废纸篓里捡回来的!当时,早坂为此写了厚厚的一摞配乐,然后用钢琴一首一首的弹给黑泽听,全部被否定了。这时,早坂从废纸篓里翻出了已经被撕掉的一叠谱子,粘好,音乐起,黑泽说,就是它了!

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八卦,有个山贼戴的那顶头盔可是国宝!本片的服装和发式都相当考究,请的都是高人来设计的。对了,那些都是假发。其实我上次看《影子武士》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演员的头发都是蒙头套,可能黑白片里比较不容易看出来。

(以上文字主要根据CC版《七武士》花絮碟所收录的相关访谈内容整理而成,未核对,可能存在出入。)

 4 ) 失败的武士 无根的农人——七武士之菊千代

       菊千代搜出村民藏匿的武器后,凑成了支“草台班子”,在村民和武士中间着实出了次风头。可面对老大质问时他一反乐态,开始了醉酒似的的叫嚷:“我真想把这个村的人都杀了!”没有比农民更坏的东西!他们有一本正经的面孔,一个劲儿的行礼......吝啬、狡猾,软骨头、心眼小,狠毒,该杀!“似乎他和农民有着不共戴天的立场。可明眼人不难发现,他可能和自己口中的“秽物”有着斩不断的牵绊;果不其然,紧接着他调转矛头——“是谁变的?!你们武士!强盗要来,就要把庄稼都烧掉!”这一喊,农人的温存与无力暴露无遗——对粮食近乎儿女般的怜惜,对大人们怒不敢言的怨愤。让人不禁想起他信誓旦旦,拿出证明贵族身份家谱的那一幕,不假思索就承认了武士们无心或者有意指出的女名——菊千代。当然是个拙劣的把戏,他没有武士的修养,气质,哪怕是形状。和这个被人当作笑柄的名字一样,他本身就是个凄凉的笑话,只会遭遇孔乙己似的尴尬:“这家谱是你的么,从哪里偷来的?”无异于将皇帝的新衣捅破,将他晾晒在灼人的阳光之下。

    其实早在他见识了老大的实力,粘在人家身后时,就遇到了质疑:“你是武士吗?”“当然是嘛!”他说着跺起脚来,扬起一片尘土,然后憨气十足转了几个圈。像个急于通过小动作摆脱窘境的孩子——实际上也差不多,没有身份、能力、甚至名字的一个人,根本不应奢望话语权力。不由想起“君子固穷......者也......”孔乙己似乎还幸运一些,拥有一套语言构架的屋子,哪怕是绳床瓦灶,受了伤仍可蜗居其中。这是一道聊胜于无的墙围,内里最后的屏障和慰安。相比之下,菊千代没有掉书袋的文字本领(这更证明了他的伪武士身份),于是他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方式——阿Q式的无赖——流氓无产者的武器。具体操作上主要有两点原则:破旧立新,一破一立。一方面,通过各种手段向武士身份(不是阶层)靠拢;另一方面,极尽贬损农人之能事,在此时的菊千代和彼时的农人甲间树起厚厚的障壁。

    他乐于抓住一切与明武士身份的符号不放,比如在菊千代这个名字受到嘲笑(更多是因为质疑)时,那个第一时间被抄起的佩剑:盘问手持木械的农人有没有扎枪;智乃家的瘦马,被他相中来表演策马奔腾的潇洒,却又一次让人大跌眼镜,越过栈桥,一匹瘦马悠然自得地颠了出来,御者却不知所终;滕四郎无意说起弓箭手“才是真正的武士,武艺高,心地又好。杀人根摘蘑菇似的。”不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激得菊千代深入虎穴,结果杀死一个虾兵,引来成帮蟹将,把决战的时日大大提前。就连构筑防御工事时,听见别人的号子喊得响,他也要加入无谓的竞赛之中。
 
    训练村民自卫队,他掂量着手里丁点的权力,把玩不已,嘲笑村民都是稻草人“这可不是牛棚”。他学农人的麻木猥琐,惟妙惟肖,引得哄堂一阵。最过火的一次,就要数前面提及的那次“轰炸”。不知他做出种种惹人发笑的举动时,内心是怎样的滋味。漫说粗人一个,不能体会伤悲。他发出的每一记重拳,都落在了自己脸上。他之所以了解,是因为自己曾是那个族群中的一个,其中令人厌恶又洗刷不掉的暗昧,已浸入骨髓,难以洗刷。他好色:侦探强盗实力,他最关注的是女人。三代出贵族,滕四郎送饭给智乃,觉察到她的犹豫:“要是怕羞,我就躲开。”这种温存,菊千代恐怕是穷极一生,也学不来了。他能炫示的,只能是贴身的家当。瀑布捉鱼那出戏,他身着丁字裈走下水潭,得心应手地把木条穿进鱼儿口中。身上那批不大不小的腱子肉,峥嵘欲现的阳具,大概也是他试图展示的对象。
 
    菊千代是梦醒时分的村民,他好吃贪色,想到的却不只是粮食和女人。他被迫脱离了土地,就成了失根的植物。确切地说,是连根拔起的庄稼。游荡在城乡的罅隙,前路是无法兑现的苍茫。他理所当然想到了武士,往昔故事里集勇武和爱戴于一身的人群。当然也不排除那些飞扬跋扈骗吃骗喝之徒的“权力”与“潇洒”,已经超乎了农人的想象,加重了他的天真——以为农民的那层皮肉一经剥离,就会脱胎换骨。却不晓得血液的置换绝非一朝一夕。也没有想到这是没有返途的末班车。况且,这个阶层的昔日风光,决定他们不会低下高昂了几个世纪的头颅,容纳一个贱民入内——那句玩话道出了实情:“这个三角就是菊千代”所以他只能顶着武士的面具,做个不折不扣的小丑,面目不清地混迹人间。本我在自我之下的挣扎,犹如地表之下的岩浆,滚烫而热烈,最终沿着薄弱部位爆发。它的力量是惊人的,强烈到让真相冲破谎言的包围:在营救幼童时,菊千代不合时宜地痛诉血泪史——他就是当年的我啊!

    包围战的最后时刻,他充当了炮灰一样的角色——惟其如此,人们才不会对于先前的烈士的牺牲无法释怀,以至痛呼“黄钟毁弃,瓦釜雷鸣”。那一瞬的无畏,是出于本心,还是一贯的恃强耍蛮,抑或目睹战友牺牲燃起的悲愤,都不再重要。尽管悲壮里掺杂着着几分滑稽,却或许是他脱胎换骨破茧成蝶的必然选择——来世做一个真正的武士。当烽烟散尽,三个幸存者站在泥土潮湿的新坟前,老大说:“我们又一次被打败了。获胜的,是那些农民”。这里的“我们”,如若有菊千代一个位子,相信他也会在九泉之下兴奋得转几个圈吧。又或者,他原本可以成为化剑为犁,插秧之歌飘起时最活跃的一分子。那个时候,做一个农人,还是武士,将会真正地由他自己抉择。

 

 

 5 ) 在路上的七武士

身处乱世,最难的是坚持,操守不堕,心火不熄。

对于大多数普通如我,只想居家乐业的人,这句话不免显得骄矜和大而无当,但对于战国时代的日本武士,这种坚持却是每天必须面对的心灵操练,无法回避的立身根本:坚持还是放弃,清贫还是富贵,切腹还是苟生?

镜头里,是破败的城市,荒芜的乡村,面带菜色的稚子,心如枯木的老人,是硝烟不熄,群寇横行,泥泞坎坷的路上,来来往往着沉默而骄傲的带刀人,往日荣光焕发的脸满是憔悴之色,饥肠辘辘,脚步虚浮。那是个不需要武士的时代,人们只看见刀,而不见刀后的人,于是有人依附城主,在反复的争夺、无尽的杀戮中博取功名,有人自视甚高,骄傲地保护自己的刀,听不见笙歌,也不闻呻吟。有人沦为寇贼,有人颠沛流离。

就是在这样的凋敝和荒凉中,走来了黑泽明的七个武士。

五十年前的《七武士》,早已被一代代的名家后学奉为经典,无论主旨、人物、摄影、故事,还是武打、场面,无一不显示出大师的气派。单是七个武士的出场,就精彩无比,深藏玄机,让人看见几个个性鲜明的真武士,也隐约听见黑泽明亦敬亦憾的叹息。

勘兵卫代表了黑泽明的武士理想,武艺高强,足智多谋,谦逊稳重,当农民请他保护村庄时,他本可以做出更理性的选择,但他答应了,因为他“不会糟蹋这碗白饭”。对于一个早已厌倦战争,明知这一战不仅无功无名而且还会送命的人,他的平静和坦然,如果用一句老话来形容,那就是“侠之大者”。

和勘兵卫一样以微笑回应死亡的还有七郎次。身经百战的武士,立马横刀勘破生死,竟然甘心做个小贩,挑个货担笑吟吟地走街串巷,他不仅意喻忠诚,也有一颗更为接近大地的平常心。

五郎兵卫一眼即看穿了勘兵卫试探的把戏,他的睿智和经验却不意味着世故油滑:“我接受的原因,主要还是你的个性吸引了我。也许人生最深的友谊,常常因为偶然的机缘而起吧。”多么令人怀念的时代,为一个初识的朋友而甘愿赴死亡之约!

初见平八,似乎是个矛盾的人,他可以坦率承认自己之所以在战场上得以保命,只因为面临强敌时经常就先溜了,五郎兵卫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杀三十个土匪时,他却立刻提刀,欣然前往。

久藏代表着武功的最高境界,是我们在传说中知道的那种以身求道、心剑合一的剑士,他也像传说中的西门吹雪面冷心热,千金一诺,十步一人。

胜四郎是武士们的未来,也是黑泽明的未来,虽然在别人眼里他只算得半个武士,可他的执著、热情、新鲜的生命力,总是让人欣慰,经此一役,武士的精神必将不会中辍。

菊千代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从他大大咧咧、毫无仪态地出现,到怒目金刚般倒下,其他的武士和村人或许都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武士,的确,他的身份本来就值得怀疑,可黑泽明显然在借他说着一句古龙风格的谶语:什么是侠?是心,不是剑!

黑泽明并没有刻意美化这些武士,他们也曾犹疑算计过。他们答应了村人的请托,与其说是为了几顿白饭,莫如说是因为同情,因为武士骄傲的责任感。他们去保护村民,而态度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不屑的,意识中仍是等级森然,他们不会承认武士的使命是为了那些“贱民”。

也许村民的确令人不齿,吝啬,虚伪,自私,势利,菊千代让他们认识了农民的本性,同时也撕裂了他们内心赖以自傲的信念,农民那些被他们看不起的求生意识和行为,正是拜只知争名夺利、打打杀杀的武士所赐,最终武士也如常人,救人危困,又有多大程度纯然出于侠义之心?纵然荣华富贵,衣锦还乡,到头来,仍逃不脱血溅五步、荒冢几堆、无人哀泣的宿命结局。所以,战斗结束,对着几座插剑的新坟,勘兵卫会说:“我们又失败了,那些农民才是胜利者。武士就像风,从大地上漫卷而过,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地活下去。”

武士拼死相搏,故事的终局却连他们安身立命的信条都给颠覆了,黑泽明这一刀实在是够狠,就是这种狠劲,给我们看见人性的真实和历史的严酷,这电影才不仅仅作为一部出色的武打片而被人们记住。

电影中有一个特别的片段,张力十足的情节突然舒缓下来,众人团坐于夜店,勘兵卫对胜四郎说:“我也像你一样年轻过,磨练自己,拼杀疆场,建立丰功伟业,将来成为城主。但是不知不觉头发已成灰白,而光阴飞逝,双亲与好友,都逐一去世……”那一刻,武士们悲壮无奈的宿命,会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袭来,让人心里为之一震。

在与土匪、与农民、与自己的战斗中,命运之门一点一点敞开,人性的角力,生命的感慨,对于厚重广袤的大地和含辛茹苦的历史来说,生命是那样执著坚忍,又是那样不足一晒,大地上的万物生灵春风吹又生,甚至连农民也不算什么了。我们却不会因此对生命失去尊重,反而对拼死的武士和自私的农民更为肃然。

这就是黑泽明的不凡处。他的生命慨叹不同于沟口建二宿命的虚无,而是如青禾般的生生不息。如果不是以民族主义的眼光去挑剔黑泽明,就会看到他表达的是一种超越文化、国度和种族界限的生命观,悲壮激烈,豁达从容,人性的光荣与卑劣,迷惘与梦想。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他在晚年会有童趣四溢的《袅袅夕阳情》,以及《八月狂想曲》中那个举着破伞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的婆婆,她其实是黑泽明本人,扛着一面猎猎迎风的大旗,纵然那可能是一柄破伞,面对的可能是虚妄的风车巨阵。

所以,我明白,电影的结尾,像开始时那样,剩下的三个武士注定要永远走在路上,他们只能是浪人,做个平凡的赤脚英雄,有些骄傲,有些迷惘,寂寞无边,厌倦如大地上的青草在内心蔓延无已。

 6 ) 先生。要帮助弱者当英雄么?

本片引起我思考的核心问题是,武士该不该帮村民。

几位武士决定帮助村民的理由都是即兴式的。大帅勘兵卫本身就是乐于助人的热心肠,而且有点无私,这点在他出场的时候便以交代明白(剃了头发去救陌生人家的小孩不求回报)。他本来是犹豫的,他的理性在说服自己不要管这档子闲事,但他感情的那部分侠义心肠却一直在寻找一个出手的借口,在看到村民自己吃稗把米给自己吃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借口。

大帅首先上了贼船,那么大帅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又吸引了其他人,这点片中也表达清楚,有名武士直接说欣赏勘兵卫的为人,而胜四郎更是对勘兵卫顶礼膜拜,认其为师,菊千代也是一直追随不离不弃。这里我略有疑惑的是久藏,他是一位孤独寻求武艺巅峰的人,心如止水,这样一个人如果再被勘兵卫的人格魅力所打动就俗了,如果跟着勘兵卫他们去打群架就没有个性了,久藏应该是一位独来独往的大侠,他应该是不合群的,这在他孤身夺枪一段中表现得最好,可惜只是一段。

也许导演是害怕某一角色过分耀眼而夺了其他武士的光彩,因为即便这样的久藏已经帅呆了,再帅一点就成男一号了,如果这样说来还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也是群戏的一个弊端,难以深入刻画某个角色。我们只是记住了七这个数字而已。

回到正题,真正让七位武士去帮助村民的,正义感只是一部分,甚至还不是大部分。他们的最开始的决策,就是即兴式的。

即兴式的开始之后,还有即兴式的继续。

首先是,武士们来到村庄,却没有受到预期的欢迎,他们的英雄主义美梦受到打击,村民们并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样出来乞怜和献媚。就连村中的长老也无可奈何。这是武士们第一次打退堂鼓的机会,这时一个关键事件发生了,菊千代佯装报警,村民们在危机的意识下终于肯向武士们卑躬屈膝了,武士暂时获得了满足。

第二次,武士们发现村民杀害落魄武士得到武器盔甲之后,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这幕戏是本片价值冲突的关键。村民为了财富杀害了受难的武士,那么武士为什么还要不图回报地帮助受难的村民呢?这是外层的价值冲突,里层的价值冲突是,武士们认识到也许村民并不是弱者,自己之前对弱者同情的优越感荡然无存,之前可怜兮兮的农民形象立刻变形,他们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他们感到了屈辱和愤怒,甚至有人扬言杀掉村民。这时,菊千代再次出场了,他把农民们一通指责,指责他们狡猾、自私、胆小,但,造成这些的,都是武士。武士们被再次打动,其实菊千代推论的正确性值得商榷,即便农民的缺点真是武士造成的,那么和这几位落魄武士应该也没有直接关系。事情的关键是,六位武士站到了迫害者的高度,虚荣心再度恢复,不仅可怜了菊千代,同时可怜了村民。这又是一次即兴式的选择。

这之后,武士和村民之间再已没有价值领域的秘密可言,在偷袭盗贼老巢的过程中,一名武士被杀,武士们也成了受害者的一员,他们与村民们有了共同利益,此时武士与村民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

这期间,武士和村民之间的和谐生活是充满肃杀气氛的本片中的一抹暖色。因为之前的原因,武士们带领村民的练武杀敌,其乐融融,已经顺理成章,无所顾忌,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事成之后的回报问题。这一隐患在片尾决战之后爆发。七武士中只剩三人存活,该落魄的仍旧落魄,新添了失去好友的悲伤,而村民们载歌载舞,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即便是胜四郎也没有得到志乃的下一次温存。此时勘兵卫的形象与之前睿智侠义的形象形成鲜明反差,此时的勘兵卫怅然若失、两手空空,充满了无所适从和无可奈何,他们三人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去向何方,村民的世界根本不属于他们,只有在盗贼存在的情况下村民和武士才能其乐融融、形同一家。之前的强者形象、英雄主义此时已经一文不值。

在美式的英雄漫画和电影中,英雄们帮助了弱者自己却一无所获,甚至得到了误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蝙蝠侠和忍者神龟),但我敢保证他们下一次还会出手的。而七武士中余下的三人可能再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就不会再那么痛快地答应了。

 7 ) 三船敏郎和菊千代

这算是我看的大师黑泽明指导的第二部影片,第一部是《罗生门》。相比于《罗生门》来说,这部影片确实有些略显商业化,大众化。这部拍摄于1954年的作品,长长的3个小时将一个传奇的故事说得精彩而且也不缺细腻。表现那个时代的动乱,以及人的脆弱,人与人之间,等级之间隔膜似的关系等等都算是大师的擅长吧。不过说起这部影片,除了故事的情节之外,导演把最想要说的要表达的东西应该算是放在了三船敏郎饰演的人物菊千代的身上。

三船敏郎其实生于中国青岛,4岁时又随父亲到大连。1938年自大连中学毕业后﹐帮助父亲经营照相馆﹐不久在当地被征入伍。1946年归国﹐同年进入电影界﹐1948年主演黑泽明的影片《泥醉天使》而一举成名。就这样他和大师多次合作,我觉得他在《罗生门》中扮演的那个强盗的角色特别的让人记忆犹新。虽然打斗的动作可以说略显僵硬,说不上是精彩,但却是把人物心中那种人性扭曲的纠缠的东西一点不漏的感染到了观看者。

在《七武士》中,三船敏郎的表演也是算得上出色的,也是因为这角色到也适合他。首先还是要得说一向经典的台词。前面的一大段戏,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评论的。说到菊千代也只是一个一心想当武士的假武士。特别是他单纯的跟踪着其他武士,或者找来假冒的族谱冒充自己是纯正的武士世家。不管怎么说,前大段戏大都给人感觉他的滑稽,幽默还有一种单纯的乐观。但往往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我觉得影片到了1小时40分钟左右,就是菊千代发现了村民私藏有从没落武士身上抢来的武器并拿给其他武士看的时候。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那种等级之间的不信任,矛盾与隔阂。村民在楼板的地下私藏有粮食,在山间的峡谷开辟有隐蔽的农田,在家中藏有武士的铠甲,甚至把所有的妇女都藏了起来害怕武士的侵犯。所有的一切的不信任,叫武士如何帮助这个村庄?可是这种不信任也是源于武士阶层自身对农民的欺压,让农民害怕,甚至农民和武士之间的爱情都是被禁止的。从他们第一次在城里希望用粮食来雇佣武士也可以看出来,那个武士是怎么说的“没落的武士也不会接受农民的施舍!”。这样一个等级下的社会,农民是怎样一个悲惨的命运呀。然而菊千代却也出身于农民,自称为武士,希望过上武士那样的高尚生活,同时也怜悯农民的苦痛。后来长老的水车坊被山贼烧了,可怜的孩子和妇女还在里面的时候。菊千代却也放弃岗位,放弃武士要坚守的岗位,去救那对母子。当他抱住孩子的时候,他哭了。“这个孩子跟我一样,小的时候全家都死了”……这个鲜活的人物最后被山贼的头头射杀,可死前他举着刀,迈着垂死的步伐,杀死了山贼头头。

三船敏郎扮演的菊千代,在我脑中永远是一个鲜活的形象

 短评

看完把我累死了。。。

4分钟前
  • deepwhite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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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教父是一种类型的电影,突出人物性格,故事情节也曲折。最后真的是人民战争海洋。很有几次,都觉得这也可以算一部写中国人的电影,比如农民的狡猾与认命等,到最后的我能!

6分钟前
  • 暖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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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寻贤求武士;武士精心部署之;部署完备等山贼;双方对战各损失;是赢是败难界定;农民欣喜武士伤。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以哀其农民之拙劣的本性——懦弱、猜疑、自私、松散、缺乏主见、固守成规;然而,哀而不怪,历史索然,形势所趋,只能寄望于未来,农民阶层可以雄起!

10分钟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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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失败了,那些农民才是胜利者。武士就像风,从大地上漫卷而过,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地活下去。——武士拼死相搏,故事的终局却连他们安身立命的信条都给颠覆了,黑泽明这一刀实在是够狠,就是这种狠劲,给我们看见人性的真实和历史的严酷

11分钟前
  • 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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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的是那些农民,不是我们。

13分钟前
  • 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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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FF#重看;三个半小时一气呵成,干净利索,漂亮至极的调度;影史上最伟大的群像之一,每个人物都熠熠生辉,血肉丰满;剧本仿佛浑然天成,每一步剧情推进都极合理自然;三船贡献最多笑点,志村乔犹如定海神针;悲壮的结尾,「最终仍是打了一场败仗」。

15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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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度之高啊!三个半小时下来连个低潮都没有,后来的《影武者》、《乱》都比不过这部。每个人物性格都非常鲜明,志村乔仿佛一灯大师,三船敏郎似韦小宝,久葬是独孤求败,胜四郎像段誉……唯一的问题是志村乔剃完头怎么这么像张丰毅呀?!

19分钟前
  • 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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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的言外之意在結尾已經很明顯。農民獲勝就無視武士的付出。他們既可以殺害落魄武士搶奪他們的物品,也可以把弱小當作自己的武器吸引落魄武士的同情,利用他們保護自己,所以菊千代說農民是自私醜陋的。但武士終究貫徹自己的道義為民守城,這是寫給武士的讚歌,但也是武士的悲歌。結尾的對白太心酸

22分钟前
  • 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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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服人,怎样坚持,怎样欲擒故纵、运筹帷幄…无以复加的经典!原来经典并不是多复杂,反而更简单。故事线索逻辑清晰,战斗开始后的每死一个人,观众都能跟导演一样明白清楚。

27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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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杰作,宏大与细腻并重,形式与主题俱佳,堪称模本。

29分钟前
  • 艾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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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不装逼,我就实实在在的说对这片没感觉。年代太久时间太长确实太考验耐心了,而且铺垫太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但是后半段的确赞,小高潮不断几乎没有停歇,看到最后那句“赢得不是我们,是农民”才醒悟,黑泽明的人物塑造是多么强,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性的深刻融入了电影,口碑好不是没道理

34分钟前
  • 掉线
  • 还行

我只能用”高山仰止”四字来形容我对黑泽天皇这部旷世杰作的仰慕之情;纷繁庞杂却又条理清晰的史诗,严苛而精准的镜头和构图,七个武士和若干农民的性格都被描绘得入木三分, “休憩”后的大决战无比恢弘,叹为观止。

36分钟前
  • 托尼·王大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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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我会觉得“那时候能够拍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看完后才知道“这种拍摄效果今天很多导演尤其中国导演都拍不出来”……2019年重看了本片,发现了不少细节。故事开头找武士同伴,师父让徒弟用木棒袭击武士时,几个农民赶紧往后退,由于后退得太自然,以往这个细节被我忽略了,但这个后退的动作,却说明了农民把责任推给了武士(师父),不想承担被袭击武士的怒意,尽管他们才应该是主要责任人、而不是被他们雇佣的师父。还有徒弟暗中出钱让农民买米,这是一份恩情,但之后师父考虑徒弟年轻不让他参加打斗时,农民却巴不得徒弟凑个人数。当然黑泽明没有无脑黑农民,正如菊千代所说,农民虽然狡猾和自私,但这是武士阶级的战争造成农民这样的性格。武士很傲慢,农民也很自私,而双方都有各自的痛苦,见证这一切的,则是想当武士的农民菊千代。

37分钟前
  • [己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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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导演的武士史诗片,观感极佳。非常细腻地刻画了七个武士不同的性格,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场悲剧。看后能更直观感受农民特有的一些特质如狡猾与认命等。在本片里你还能看到不少中国“国民劣根性”的影子,而且毫无违和感。

41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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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话都么的说。什么叫NB,这就叫NB。

45分钟前
  • seeme | 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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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乃的发型很时尚嘛

49分钟前
  • 玉麒麟宋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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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家园的片子,也能拍出如此深刻的人性。

52分钟前
  • 深山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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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生取义,虽千万人吾往矣,所以士死得最快。随着他们的逐渐消亡,气节、德行和高贵的理想也一去不复返。庶民日复一日的耕种自己那块小田地,他们不懂什么礼义廉耻,也不愿意负责,只想混日子,这种认命和麻木却赋予他们顽强的生命力。而笑到最后的,永远是那些唯利是图且不择手段的人。

55分钟前
  • 朔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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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多年前的动作片,久看不厌,历久常新,大师的功力不同凡响

59分钟前
  • cruy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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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错,可是太长了,我太热了,太困了,太饿了,屁股太疼了,奶太涨了。

1小时前
  • 猫猫子
  • 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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